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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2页）

他定了定神，郑重地说：&ldo;请大家放心，奴一定把她找出来。&rdo;

&ldo;带回来。&rdo;

&ldo;是，带回来。&rdo;

&ldo;还有……&rdo;皇帝欲言又止。

吐突承璀忙道：&ldo;奴明白。&rdo;

还有那把匕首。吐突承璀心里清楚，皇帝真正的意图，是为了找那把名叫&ldo;纯勾&rdo;的匕首。如果真舍不得卢眉娘，十年前就不会放她出宫。十年后又突然想起她来，原因还在于皇帝开始疑心，当年正是卢眉娘把&ldo;纯勾&rdo;带走了。

皇帝寻找&ldo;纯勾&rdo;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却连条像样的线索都没发现。偏巧此时，销声匿迹整整十年的卢眉娘又出现了，犹如死而复生一般神奇。

于是皇帝抓住南海捕获蛟龙，欲献祥瑞的机会，派遣吐突承璀去广州跑一趟。名义上是去鉴别祥瑞的真伪，运回蛟龙，其实是为了掩盖吐突承璀亲赴广州的真实目的‐‐寻找一个名叫卢眉娘的女子。

吐突承璀该出发了，今天是来向皇帝辞行的。

皇帝命吐突承璀把《璇玑图》织锦妥善收好，带去广州。寻访卢眉娘时，应该用得上。同时带上的，还有&ldo;纯勾&rdo;匕首的图样。

吐突承璀退出清思殿时，天上又纷纷扬扬地飘起了小雪。今年的冬天仿佛是比往年更冷些。他迈步刚要下台阶，一盏绛纱灯笼恰到好处地伸到跟前，暖光照亮一方玉台，细密雪花像玉屑般无声无息地落下，宛然梦中的景象。

&ldo;吐突将军留神脚下，雪滑。&rdo;陈弘志举着灯笼，殷勤地说。

吐突承璀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问：&ldo;他们在干什么?&rdo;

玉阶左侧的不远处，几个内侍正忙忙碌碌地在地上铲扫着什么。

&ldo;哦，他们在铲雪。&rdo;

&ldo;铲雪?&rdo;

&ldo;是，那块儿地面上脏了，要铲干净。&rdo;

明白了。那里就是魏德才的死亡现场，这是要把残留的血污打扫掉。

吐突承璀冷笑起来：&ldo;多此一举。这一夜雪后，什么都看不见了吧。&rdo;

&ldo;将军说的是，不过……雪总是要化的，等太阳出来再让人看见什么，就不好了。&rdo;

吐突承璀注视着陈弘志，后者神色若常。

所以魏德才就像融雪一般消失了，不会留下半点痕迹。今后连这个名字都不会有人提起。

他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是最后一个。

在大明宫中沉浮半生，已然登上宦官生涯最高峰的吐突承璀在此刻，感到了一阵锥心刺骨的寒意。

有人在今天消失，有人在今天复活。

今天，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4

自那天和裴玄静见面后，段成式只要得空，就一个人钻进武元衡的书阁里，又写又画，忙得不亦乐乎，还把仆人们统统赶在外面。

如此这般折腾了两天之后，终于有人去向段文昌汇报了。

段文昌听完，没有像上回得到崇文馆讲师的小报告后，专程去东宫偷听了一回段成式的玄怪语录，而是默默思索片刻，起身去了后堂。

他的发妻、武元衡之女武肖珂听到动静，搁下手中的笔，迎上来。按照大唐贵妇家居时亦盛妆的习惯，武氏的头顶挽着高耸的惊鹘髻，额心贴着梅花形的翠钿，颊黄如凤尾般扫在眉梢两侧‐‐这些都是段文昌熟悉的，但那对用黛笔描得又深又浓的眉毛、嘴角边的一对黑色圆靥，却是她回到长安后新学的妆容，段文昌有点儿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