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以后,向枝第一时间就开始找祝昀起,满目的红出现在面前,她的心脏急速收缩,一种新鲜的钝痛从胸腔弥漫,渐渐侵袭百骸四肢。
虽然纪明轩一直在尽力安慰向枝,可那些苍白的话语根本不具备任何力量。她一直在哆嗦,浑身冷得如坠冰窖,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覆着微微凸起的青筋,只消一眼,就足够让人惊骇了。
祝昀起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两个多小时了,在医生出来之前,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可他原本不该受伤的。
在那样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没有凭着求生的本能保护自己,而是选择把方向盘向右打死,亲眼看着那只失控的轮胎砸向了自己。
“你说他是傻吗?”向枝开口,嗓子像被烟熏过似的,音色沙哑粗粝。
纪明轩心照不宣地沉默着。医院走廊上的灯光惨白,欲语还休的场景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凄清。
祝昀起从来都不傻。
他这样豁出去,只是为了保护副驾驶上的向枝。
“有烟吗?”向枝问。
路过的小护士神情不悦地看着,刚想出声警告,对上向枝那双通红的眼,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她那副模样,事后纪明轩是这样跟祝昀起形容的:
就像一只被吊着魂的孤鬼儿,骇人得紧。
在向枝抽第四根烟的时候,手术室门上的小红灯灭了。
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纪明轩急忙扑上去问,“他怎么样了?”
“患者右手手腕骨折,面部多处划伤,总体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清理起来较为麻烦,现在是失血过多陷入昏迷而已。”
纪明轩一阵狂喜,激动地转身,看到向枝还坐在身后的长椅上,手指夹着没抽完的烟。
青灰色的烟雾升腾起来,她始终没有抬头。
祝昀起醒来是一个小时以后。
纪明轩找人给他安排进了高级病房,带客厅的那种,要不是醒来就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他还以为车祸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哟,醒啦!”在客厅看电视的纪明轩听到动静,拿着一颗削了一半的苹果走进来,揶揄地看着他,“那么大阵仗就只是手腕骨折,轮胎是你请的演员吗,力道和破坏力都这么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