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娘尚未卸妆,但胭脂水粉到底都是普通货色,这么久早已褪色,明月清辉映照下,别有一番憔悴可怜。
看到是何简,徐三娘便立马挑眉瞪眼,成了一副一碰就炸毛的状态,昂着头:&ldo;怎么,何大公子半夜不和你那小童睡觉,跑出来鬼鬼祟祟的,想是被人踢下了床?&rdo;
何简却笑道:&ldo;他敢踢我?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不过是被吵醒了,出来走走。&rdo;
&ldo;哦?那倒真是小女子的不是了。&rdo;
何简看着被随意放在井台上的圣旨,摇头叹息道:&ldo;天下间,敢这么对待圣旨的,怕只你一人了。&rdo;
徐三娘通过这几日和何简接触交流,却知这人游戏人间,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心思细腻,做事更是出奇大胆,不受世俗非议,公然和小童调情便是一例。
加之这次科举案中,他并未在榜,也是和陈巽一样名落孙山。是以徐三娘虽看不上他仗势欺人的模样,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暗通款曲‐‐以他的身份地位,做这些实在太简单了。
笑道:&ldo;别人小女子不知,眼前这位,便是做出这等事的人。&rdo;
何简大笑,半晌道:&ldo;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只是太冷了些,寒风刺骨,三娘不如早些回去,冻病了可不好。&rdo;
徐三娘的心情早就被何简打扰,转身拿了圣旨就走,却在转身的刹那被何简捉住胳膊,不禁怒道:&ldo;你干什么?&rdo;
何简低头,贴近徐三娘耳畔,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的恰巧能让徐三娘听到,不但听到,还清清楚楚:&ldo;我劝三娘,执着是好事,执着变成执念,就不好了。&rdo;
徐三娘猛地抬头,对上何简的桃花眼,何简却在这时松了手。
大夏永熙十年十二月初五,礼部再次组织会试,由暂时借调来的司谏商景行充当考官。
考试这天,夏京城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
已是岁末了,夏京人都在置办年货,整个夏京街上热闹繁华熙熙攘攘。
徐三娘走在夏京最繁华的福寿街上,看着前面的两个小孩儿。前面是一对小姐妹,大的能有七、八岁,小的只四、五岁,大的牵着小的的手,蹦蹦跳跳的跟着前面的母亲买年货。因为是过年,姐妹二人都换上了新衣,红彤彤的,很好看。
小的指着卖糖葫芦的要买糖葫芦‐‐妇人瞪了一眼卖糖葫芦的,这卖糖葫芦的真可恨,偏偏在小孩子跟前走,小孩子本不想吃,生生给勾引得馋了。
妇人下了狠心,拽着两个小孩儿就走。妹妹也算听话,没哭,就是两个大大的眼睛畜满了泪水,偏生不掉下来。姐姐伸手给妹妹擦眼睛:&ldo;妹妹不哭,回家姐姐给妹妹编小辫子,辫好多好多小辫儿。&rdo;
声音还未脱童稚,嫩嫩的,脆生生的,却已经有个姐姐的样子,会哄人了。
两只糖葫芦伸了过来,姐妹俩和妇人一看,是一个全身通红的女子,拿着三只糖葫芦,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其中两只已递到姐妹跟前。
徐三娘笑着对妇人道:&ldo;大姐,我买了三只糖葫芦,可我只吃得下一只。&rdo;低头对小姐妹道:&ldo;小姑娘,你们两个能帮阿姨一个忙吗?&rdo;
姐姐忙道:&ldo;可以,娘教过我们要助人为乐。可是你不是阿姨,你这么年轻,应该是姐姐。&rdo;
&ldo;哈哈&rdo;徐三娘笑得溢出泪花来,这姐姐真是太会说话了,她柔声道:&ldo;你们能帮我把这两只糖葫芦吃了吗?&rdo;
两姐妹一声欢呼,却抬头看着妇人的脸色。妇人已是中年,知道这徐三娘帮助人却不叫人难堪,自己虽不差这两个糖葫芦,却心底很是感激温暖,遂道:&ldo;收着吧,谢谢阿姨。&rdo;
小姐妹听妇人这一声,顿时欢呼雀跃,拿着糖葫芦甜甜的叫:&ldo;谢谢阿姨。&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