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气流荡,瑟瑟风寒。
穿过丛林荒野,便是山岭巍峨的气派,浮云缭绕,奕王军队三千,于抱云山正面直过山岭,大营之外,奕王甲胄浮光,凛凛威严,芷蘅立在大营口,云儿已回到了她的身边,站在她的身后,山风扬起她翩然裙纱,绝色女子忧色忡忡,目光若烟水沉沉浮浮,渺然云天之外,与那一束犀利淡定的眸光相触,她远远望他,望着他终究策马执鞭,扬长而去!
尘沙迷蒙了双眼,芷蘅只感到眼底涩涩然一阵酸楚。
云儿道:&ldo;公主,回吧,已看不见了。&rdo;
李昭南的身影早已消隐在山色荒凉之中。
他的身上还带着随时可能开裂的伤口,伤在心口,足可致命,可是他跨马横剑,依然眼神如剧,不曾减损半分威慑。
芷蘅缓缓转身,心里浅浅流过的丝丝后悔与痛楚,纠缠往复,不眠不休,已折磨了她一整夜。
昨夜,李昭南的怀中,她很想一切回到过去,她没有举剑刺穿他的心口,她亦宁愿,他从没有那样深情的目光,也不愿此时此刻,他带伤上阵,强逞不顾。
远远一路,她走得格外慢,似乎这样就不会与他渐行渐远。
忽的,眼前出现一角素色衣袍,静立不动。
她抬眼望去,豁然一惊。
目光顿时凝住,这个人站在她的眼前,目色阴森、面如黑铁。
正是赵金丰!
芷蘅身子一抖,云儿亦惊凝道:&ldo;公主……&rdo;
&ldo;我们走。&rdo;芷蘅强自镇定,侧身走过赵金丰身边,赵金丰的目光却始终盯住芷蘅柔丽的背影。
山风湖色不及这背影一分绝艳。
赵金丰目色微眯,远远望着,暗自握紧双拳。
李昭南带三千精兵,大张旗鼓,旌旗飒飒入山行道。
森森山林,枯树残叶,越是接近齐豫,便越是一片黑沉沉的死寂,忽的,不远处雀鸟惊飞,令李昭南眉心微蹙,暗自戒备的手按剑柄。
果不其然,两端山崖突地万声齐鸣,四野茫茫,日色迅疾被黑压压一片人群遮掩,刀兵林立,山丛无色,天空浮云暗淡,霎时失了静谧。
李昭南抬首而望,但见四下被北秦军牢牢包围,喊声最盛之处,一人高立马上,俯视眼下一切。
&ldo;奕王别来无恙?&rdo;
是霍乘风,他面无表情,遥遥问候。
李昭南眸一暗,唇角微微勾动:&ldo;拖霍兄的福。&rdo;
霍乘风低声笑道:&ldo;好说,李昭南,南越之耻,铭记于心,可还记得我曾说过,你若不杀我,我定要你加倍偿还!&rdo;
霍乘风一字一字,渐趋阴狠,目光在日色下依然冷意森森,李昭南却云淡风轻,不屑一笑:&ldo;不相干的人、不相干的事,本王从不记得!&rdo;
霍乘风冷笑:&ldo;事到如今还要逞强吗?&rdo;
霍乘风挑眉道:&ldo;奕王纵马天下、所向披靡,却不想竟被一区区女子所伤,刺中心口!风流倜傥的奕王,何时变得这样多情了?&rdo;
李昭南眉心一蹙,心头剧颤。
霍乘风一言一句,显然对于大沅军营内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难道,竟有jian细不成?
自己的军队,常胜之师、天下无敌,从来律军极严,军法如山,李昭南从不想,会有人背叛自己!
他迅速平复脸色,上风阻隔,却亦能清晰看到霍乘风得意冷笑:&ldo;李昭南,若你肯向我跪地求饶,我兴许饶你一条性命!&rdo;
此时,大沅军队被围山中,四面是敌,林立黑甲兵,乃霍乘风多年暗自培养的精兵奇锐,极少现身于战场,看来此番,霍乘风亦是下了极大决心,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李昭南微微一笑:&ldo;呵,我李昭南此生,素来不知何为求饶二字!&rdo;
说着,长锋出鞘,寒光毕现。
李昭南微微凝眉,心口伤处牵动,似要裂开!
霍乘风眸中精光骤盛,厉喝道:&ldo;好,果然是李昭南,凭你此言,本太子留你全尸!&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