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该都说出来,爸,&rdo;柯利突然说,&ldo;连巴克都不知道,你自己所有的钱都放在里头啦!&rdo;
&ldo;听啊,听啊,&rdo;奎因警官低声说,&ldo;一个司空见惯的童话故事,啊!每分钟都有更多的头绪,越来越乱了,这叫什么?&rdo;
格兰特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ldo;你,柯利,把你的破嘴闭上,叫你说你再说!&rdo;
柯利的脸刷地红了,嘟囔着说:&ldo;好吧,爸。&rdo;
格兰特挥了一下他那只粗大的手:&ldo;他既然说出来了,那好吧,巴克的确不知道我做了投资。他不会接受的。只是叫我做他的经纪人。我们甚至还签了合同。所以我才只好去走钢丝‐‐把马斯他们弄进来一块儿干。我多了个心眼儿,告诉马斯说是我在独挑整个生意。反正,从一开始我就狠了心要这么干的。&rdo;
&ldo;你认为,霍恩会怀疑你的真正动机吗?&rdo;
格兰特沉吟着说:&ldo;这很难说。他一向为人精明,不好糊弄。最近两天,他的确有点古怪。也许听到了什么风声。他这一辈子都不和别人沾边儿‐‐就是说,从不接受恩惠,尤其是从朋友们那里。&rdo;
吉特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格兰特身旁。两人互相看着,吉特简短地说了声:&ldo;我真是对不起你,比尔。&rdo;说完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一时间众人无语。
&ldo;所有这一切说明,&rdo;埃勒里在寂静中愉快地说,&ldo;谋杀是治疗语言沟通渠道消化不良症的有效药物。霍恩小姐,关于你养父的亡故,谁是最有必要通知的人呢?&rdo;
她低声说:&ldo;没有人。&rdo;
埃勒里迅速环视一周,眼睛盯在格兰特身上。但格兰特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ldo;你是说除了你本人,他没有任何家人了?&rdo;
&ldo;没有一个活着的亲人了,奎因先生。&rdo;
埃勒里皱起了眉头:&ldo;唉,也许你并不了解,霍恩小姐。可是,格兰特先生,你一定清楚,对吗?&rdo;
&ldo;当然啦。除了吉特,巴克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他六岁就成了孤儿‐‐由叔父抚养,他叔父的牧场就在怀俄明州我父亲的牧场旁边,我父亲跟他共用一片草场放牧。&rdo;格兰特苦涩地说,&ldo;我‐‐我真想不到老巴克的死会让我这么伤感。可那时……他的叔父又死了,那一辈人都死光了。巴克成了霍恩家最后的一个‐‐西北地区一个最古老家庭的惟一后代。&rdo;
听着这段陈述,埃勒里&iddot;奎因先生的表情在简陋的灯光下不时变化着,就像一只变色龙不断变换着颜色。他弄不清为什么格兰特先生的谈话如此扰动了他的心,但是他的确很烦乱。尽管稍过片刻他强自镇定,把一脸的亢奋神情统统赶走。奎因警官有些不解地朝他脸上望了望。老人一直保持着清醒和镇静,暗自思索是什么因素让儿子的头脑如此躁乱,假如真的有了什么,那就有的瞧了。但是埃勒里耸了耸肩,嘴角只露出一丝窃笑而已。
&ldo;格兰特先生,霍恩做这次要命的表演之前,你宣布有多少人跟着他跑马?&rdo;
&ldo;四十个。这我很清楚,因为是我付给他们酬金。&rdo;
听到这里,奎因警官的眼睛眯了起来:&ldo;那会儿,当你在场上宣布四十这个数的时候,你说的是大概的人数吗?&rdo;
格兰特的脸又红又紫:&ldo;什么大概人数?怎么啦?我说了:四十,那就是四十个人‐‐不会是四十一或三十九个,更不可能是一百六十个!&rdo;
奎因父子相互对了一个眼神。接着,老人家皱着眉头说:&ldo;你‐‐呃‐‐你不会数错了数儿吧,会吗,儿子?&rdo;
&ldo;我上学的时候数学可是最出色的,&rdo;埃勒里说,&ldo;而且我想,点数四十个人应该不至于考倒我的计数能力。再说,站在那边的人绝对不会搞错,我想,至少神志是清楚的,否则不会那样讲话。好啦,我一向认为自己是有理性的动物……或许我们可以做个小小的测试来证实一下。&rdo;
他朝门口踱过去。
&ldo;你上哪儿去?&rdo;奎因警官严肃地问,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
&ldo;像所有殉道者那样,到竞技场上去。&rdo;
&ldo;见鬼,你到底要干什么?&rdo;
&ldo;数一数还剩多少大活人。&rdo;
一行人从进入地下室的通道原路返回,穿过水泥墙上的那个小门,重新出现在万人瞩目的场地上。现在,观众的喧哗已经明显带有疲倦的味道了。警员们还在到处呵斥吼叫。牛仔姑娘小伙子们围坐在场地的一角,或气鼓唠叨,或不以为然,神形各异。
&ldo;那么现在,&rdo;埃勒里对跟着他走到牛仔群旁边的一行人说,&ldo;你自己数一数他们的人数吧,格兰特先生。也许是我发神经了。&rdo;
格兰特有点气不顺,但目光还是朝他的牛仔们扫了过去,然后走入他们中间大声点数着人头儿。大多数人都垂着脑袋席地而坐,头上扣着宽大的牛仔帽。格兰特就像走在一片蘑菇地里。
很快他走了回来,脸上大惊失色,巴克惨遭不幸那一瞬间强烈的震撼和痛苦似乎又重新袭击了他。宽大结实的下领抖个不停,以致牙齿都无法咬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