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妾身手脚粗笨……可要唤惯用的下人进来服侍?妾身正可去熟悉一下院子。”
任昆闻言有些意外,卫四的意思他自然明白,听话意,她是知道自己贴身服侍的是小厮,要去院中回避。
见她果然收拾利索,已经换了大红的石榴裙,梳好发髻,头上插了几支花钿,再加枝步摇或簪花钗就齐整了……
唇角吟笑,颊边有梨涡浅现,神情坦诚自然,既没有传说中新妇的娇羞矜持,亦没有印象中女子的矫揉造作,自然不作伪,轻声细语,亲近而有分寸。
既没因为他昨夜醉酒睡榻带委屈之色,也没有身为夫人却要回避下人的难堪……莫不是出嫁时家里长辈给过吩咐?
“不用了,”永安侯沉吟片刻,还是摇头拒绝了,“吩咐热水,我要沐浴,你准备准备。”
咦?!
锦言心头闪过几丝愕然——听闻永安侯素不让年轻女子近身三尺,就连去公主那里请安,公主贴身的大丫头都得避让,只留上了年纪的嬷嬷在旁听传。
她其实早就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各项准备,交待几句场面话无非是觉得自己主动搭台阶,好过被人直接撵走没面子……
结果,他没轰她!资料不尽属实?不可能呀……
紧走几步出了外间,吩咐完外檐下立着候命的下人,又折回身,开衣橱取了二套衣物,一套是大红的纹锦外袍,大红色中衣月白里衣大红袜黑色绣金靴,一套是朱红的靳丝外袍,月白中衣,月白里衣月白色的袜子黑色暗云纹厚底靴,以及与两套衣服相配的玉带配饰等零碎小物。
“侯爷,妾身乍到,不知侯爷衣着习惯……”
本着有备无患的原则,锦言事先做过些功课,知道永安侯素喜沉稳或清雅颜色,但今日是新婚次日,要敬茶认亲还要进宫拜谒,这尺度,还是让老大自己选择吧。
永安侯抬眼往衣架子上扫了眼,扬扬下巴,示意朱红的那套,拨脚往净房去。锦言忙取丝巾垫在手上,捧起他选中的衣物,屁颠颠跟过去。
硕大的浴桶里已注满了水,锦言不敢直接用手试温,取了长柄的木勺,舀些到一边的木盆中,挽袖子用肘部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侯爷喜欢哪种香露?”看了看架子上各种精致小玉瓶,锦言温言请示。
前世她认识的玩男男的都喜欢精致完美有点小调调的生活,喜欢各类香氛啊爱个小脸小手保养什么的,不知道永安侯是不是也如此,因他的贴身人都是小厮有些内情不好打听,锦言的情报里此类内容尚空缺。
“不用,本侯素不喜那些东西。”
锦言用镶金的玉夹子把毛巾搭到浴桶边上——永安侯的屋里没丫环只有小厮,永安侯住的院子里没丫环,只用已嫁人生子三十岁以上的仆妇,永安侯的近身之物不许女人碰触……这些早就知道的雷区,当然要小心规避。
“你先退下吧。”永安侯等她用夹子把毛巾和擦身的大巾子都备好,直接开口赶人。还好,语气尚平和。
“好的,侯爷有事请吩咐。”锦言忙微笑告退。
掩了门轻轻吐口气,发现只这一会儿功夫,自己的脊背上逼出一层薄汗。不怪她紧张,谁都知道永安侯不让女人近身,为此打杀过不少丫环,被踹死的踢飞撞死的听说都几个!
能不紧张吗?就好比明知道老虎是会吃人的,却还得与他同处一室,还淡定个p呀!她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银,而且还是永安侯被逼着娶来的女银!娘嘞,一个不小心,这座喜怒无常不会怜香惜玉的大神,迁怒赏她一拳一脚的,上哪儿找公道?
那个,其实说起来,她宁愿去院子里吹吹风看看花花草草……
胡思乱想间,门响,永安侯穿着月白中衣,披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中衣的带子只松松地系着,小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
锦言不敢多看,捧着一沓棉布巾子看他还滴水的发梢有些踌躇,任昆取了最上面一块擦拭着发梢,扬声道:“谁候着?”
“禀侯爷,奴才大福和二福。”门外传来小厮的回应。
果真!小厮都进内院了!锦言暗自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否则任昆一喊人,进来两男服务员!她倒没什么,酒店客房部有的是男服务员……只是,搁这儿里,就耸人听闻荒之大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