荇目带阴毒,指着秋梨道:&ldo;她是妖,是蛊惑四公子造反的主犯,抓起来!&rdo;
荇心中藏有私密,欲除之而后快。
季裔唇齿溢出鲜血,不敢置信地望着秋梨。秋梨倒退一步,寒风骤起。
&ldo;相公,阿裔,你莫慌,我救你。&rdo;她无措地使出所有她懂得的法术,口中说着你莫慌,可是,她却比任何人都要慌张。
季裔猛咳一阵,摸到窗前桌几上未喝完的烈酒,皮肉活血挣得绷紧,周围军卫瞧着他牙关死咬,反射性地比他还痛。
季裔扬起了头,捧着烈酒,灌入口中。他低下头,赤红的眼睛瞧着秋梨,许久,才捧着她的脸,冰冷道:&ldo;你是妖?&rdo;
秋梨点点头,双手变成了赤红的爪子。她把妖力贯注在季裔的背上,缓缓把琵琶锁拔起,季裔却紧紧攥住了那双狐狸爪子,问道:&ldo;我与你有何因缘,为何来到我身边?&rdo;
秋梨颤抖地伏在地上,她闭上了眼,想起了任人鱼肉、任人捆绑的自己,她想起那头季裔才有的红发。她撒了谎,心中也在质问这样莫名其妙、这样愚昧蠢笨的自己:&ldo;有人抓我,你救了我。&rdo;
她的相公曾经害了她,她阴差阳错,此生不得不没有尊严地嫁给他。可是,阳错阴差,却又……喜欢上他。
季裔似乎放心了,长长呼了一口气,微微笑道:&ldo;阿梨,我不嫌弃你丑,不嫌弃你一日八碗饭,更不嫌弃你是个妖精。还请你此生莫要嫌弃我生有一头红发,嫌弃我害你背着骂名,做了乱臣贼子的妻房。倘使有余力,日后带我的骨灰到山林之间,我愿同阿梨在一起,永远在一起。&rdo;
他推开秋梨,颤颤巍巍站起来,目光如炬,望着荇,&ldo;放了她。&rdo;
荇冷笑道:&ldo;凭什么?妖孽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带她去见父王,可是为了给你顶罪,好四哥。&rdo;
季裔嗤笑,&ldo;可是,我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不想再活下去了呀,阿荇。&rdo;
秋梨红色的尖利爪子刺入了季裔的手心。她不舍得自己的夫君,满面泪水,像是泡了水的梨子,依旧十分难看。季裔把枕边新折的梨花递给秋梨,手掌抚摸着她的脑袋,叹息道:&ldo;我答应了娘,阿梨。&rdo;
四公子跪在了地上。他不看他的父王,百念成灰,却口噙笑意。
&ldo;千卫校尉可是你一手操控,季裔?&rdo;郑王看着儿子,淡淡问道。
&ldo;是。&rdo;季裔垂头。
&ldo;为何?孤待你有何不薄之处?&rdo;郑王握紧了扶手,面色依旧不变。
&ldo;没有,臣身为养子,深受君恩。&rdo;养子季裔笑了。
&ldo;你可有同谋?&rdo;郑王呼吸不畅,闭上了双目。
&ldo;有。&rdo;季裔猛地抬起了头,兴奋道,&ldo;养子季裔的同谋正在这大殿之上!他们与我共谋郑室,共谋荇位,辗转反侧,预除王与世子,日夜忧思,苦不成眠!&rdo;
季裔双手反缚,后背被鲜血拓成一条溪流。他站起身,哈哈大笑地指着前列中的两人,朗声道:&ldo;臣有同谋,与大公子伯清谋,与六公子芥谋,与王侧妃谋!&rdo;
伯清和芥瞬间大惊失色,跪出官列,齐齐大声道:&ldo;父王,儿冤枉!&rdo;
福太傅呵斥道:&ldo;罪臣季裔,你可有证据?&rdo;
季裔从胸口掏出几封信,砸到芥脸上,他的语气益发兴奋,好似等了许久,就在等这一刻,&ldo;这一份,是芥和我今年三月暗里私通的信件,他告诉我,世子荇对我怀愤许久,若不行动,恐失良机;这一份,是芥弹劾我造反之后所写,他说自己费尽心机,教我众叛亲离,只为让我下定决心,带军中死士早些起事;第三封,芥说,若我起事,杀了王与荇,日后他登大宝,定然封我做千骑将军,万户之侯!&rdo;
芥瘫坐在地,额上忽然生出了汗珠,他不敢置信,大吼道:&ldo;我从未和你通过这样的信,季裔,你这下贱的夷人杂种,怎么敢这么冤枉我!&rdo;
季裔大踏步上前,拖着的锁链上全是血迹。他拽住芥,冷笑道:&ldo;我是不是杂种,你和你娘最清楚,不是吗?&rdo;
一旁的伯清看着如山一样的季裔,嘴唇嚅嗫许久,却说不出话。
太傅把信件拾起,递给郑王。郑王面色复杂地看了季裔一眼,许久,才道:&ldo;是芥的笔迹。&rdo;
芥猛地磕头,额头都渍出了血印,他惶然,撕破喉咙道:&ldo;儿臣冤枉!我从未写此信,这是,这是季裔心思歹毒,仿我笔迹,为了铲除我,为……为……&rdo;
&ldo;为了什么?&rdo;郑王冷笑。
荇眼底一片阴郁,不明所以地望着众人。
芥却如同被掐住嗓子的母鸡,瞬间说不出话来,他心思一转,不停地磕头哭泣道:&ldo;这都是我母妃的主意,这是我母妃为了把我拱上世子位做的事,她最清楚我的笔迹,是她仿的,是她,是她!&rdo;
&ldo;与王侧妃何干?!&rdo;福太傅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