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此时站在窗前,皆是沉默着没有言语,如同长辈与晚辈二人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师祖,你真决定要如此么?”
许久之后,王耿打破了此地的沉默,目露复杂与不舍,不再去看那天,而是转过头来看向了身形有了些佝偻之意的老者。
老者并未回过头来,而是依旧看着天空,目中残存了一些留恋,但很快就化为一股王耿看不到的决绝之意。
“我在几千年前就已寿终,如今留下的这半分残灵也是不舍离去而生,老头子也没了多少实力,此事……当作老头子我为九元门做的最后一件事罢……”
“师祖,沥风师弟已经回来,他的修为你也知晓,你又何必再如此,若是天有意,自然不会负我正道。”
听到此处,王耿匆忙开口,语气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九印那小家伙收了几个好弟子,特别是你与那沥风,足够撑起一片天了……”
老者喃喃中,嘴角有一丝无人可以察觉的苦涩笑意,但更多的是一股欣慰。
这老者是第三任的九元门门主,修道一千三百余年,修为封大道圣,守护九元门两千年,期间除妖无数,一生都在为守护东森而征战,直至寿终正寝。
但在其死后,其还未消散的元神之中竟是生出了一股执念,化作一缕真灵,继续留在九元门,这一守……又是千年,直至今ri。
他无法离开九元门大阵之外,只能够在九元门山门之内存在,否则便会立刻消散。
“小耿,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你师傅带你回来时,你才八岁……呵。
而你师弟沥风,他是经历过心变之人,心变啊……哪个不是至情至xing,可怜老头子我在他第二次回来之时才看出。
他的心智不会比你少半分,或许在他进入山门之时便已发现了老头子我的存在,不过却未点出,也是个明人情世故之人。
九元门有你二人,如此……老头子我也可以安心离去……”
“师祖……很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保护你们……我走之后,你们不可忘正道之意,不可忘记你们的责任……”
老者回过头来看向王耿,脸上浮现了如阳光般温暖的笑意。
他存在的岁月太悠久了,见惯了生死,但是那颗心却从未冷漠半刻,因为他有责任。
与他同一个时代的门人也好,友人也罢,甚至那曾经互相有过好感的女子,全都埋葬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之后他化为一缕真灵,忍受了悲伤,忍受了苦涩,继续着自己的守护之意,直到看着弟子,弟子的弟子……一个个也相继死去,寿终也好,战死也罢,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眼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每次门人出去与妖邪交战,老者会坐在大阵入口的一块大石处,如子嗣去打战,盼望着他们回归的凡间老人。
从朝阳升起,一直坐到了夕阳西下,坐到了深夜,坐到了那次ri的阳光再次出现,直到天空开始落下雪花,整整百年岁月,没有人看得到他内心的悲伤,没有人会看到那坐在大石上,遥望远方孤寂的背影,夕阳下老人的佝偻,那份带着悲怆的弱小期盼。
笑容中苦涩与温暖交织,这其中或许还有外人无法体会的悲凉与沧桑,此刻全都压在这将一生都奉献了的老者身上,很重……很重。
“师祖……走了,你们保重,九元正法,莫失莫忘……”
摇头中,老者不再理会王耿,而是身躯缓缓飘起,从窗口飞出,在天空中踏着蹒跚的脚步,最后回头对王耿微微一笑后,慢慢地朝远方走去。
“师祖……走角落中堆积了尘埃的密室,还是陈旧的墙壁,正zhongyang放了块黄se蒲团,并未摆设多余之物。
密室之中,沥风盘坐在那蒲团上,目露沉思。
在大殿之时,众人初步商议好了计谋,要三ri后去扫除九元门方圆千里内的妖邪,之后再派出弟子去寻找门人修炼需要的物资。
沥风那ri虽然飞过的距离很长,但方圆千里何其庞大,沥风不可能洞察一草一木,只能是飞过的地方粗略感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需再去搜寻一遍,将那些会威胁到九元门弟子的妖邪除去,毕竟此刻的九元门已经受不起弟子的损失。
“此事还有待笃定,但此番三ri后之事……”
沥风喃喃中,双目闪过一道寒芒,反手间,那封印了妖邪的袋子出现在右手掌心。
随后不再言语,直接将那袋子打开,抹去了封印着袋口的火焰,左手有微芒泛起,吸出一团拳头大小的黒气握在手中。
“你……你……”
那团黒气便是被沥风封印的妖邪之一,此刻被沥风握在掌心,发出惊恐颤抖之声。但当它看到一片冷漠的沥风之时,内心嘎瞪一声,竟是吓得不敢再继续开口。
它们在那袋子的空间之时,可谓生不如死,袋中就如同炼狱,那火焰不断地焚烧它们的身躯,使得它们感受到撕心裂肺灼痛的同时,却不至于死去。
取出了这妖邪,沥风并未开口询问,而是突然掌心大力一握,掌心突然窜出一团火焰将那黒气包裹,剧烈地焚烧着那团黒气,使得那黒气惨叫中瞬间缩小了近一半大小。
“答不出我所问,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