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咬牙:“太恶毒了。”墨白倒是淡然:“不是恶毒,是手段。”喜喜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墨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防备心那样强了。话本里那些天真烂漫的事只是在话本里,真能辅佐朝廷牵制皇族的墨家,哪里会那么简单。如果墨白对谁都亲近,那真是九命猫都没法活了。“那前面的呢?宇文弈是什么人?”“宇文是大业国的国姓。”喜喜恍然,大业是毗邻大央的国家,国力比之大央稍弱,但也是难啃的骨头,两国对峙多年,她问道:“宇文弈是皇族中人?”“对。”一句话解惑,喜喜刚才一路都很郁闷怎么出了太子那件事,让人知道墨家威名后,还有人敢行凶,就真不怕墨城还击吗?现在才明白,原来是邻国的人。而那大业与他们大央向来不对眼,边境时起战事,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们敢动墨白。再有,这里是大央国境,要是贸然带着大业国内高手来,大央不会坐视不理,甚至两国发生战事也有可能。但如果是雇佣大央的子民——雨楼,来做这事,就没有问题了。能请得动林莫林掌门和彭秀出手的人,本身就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喜喜道:“所以现在你也想不通为什么宇文弈要对你下手,而且他的目标好像就是你,而不是整个墨城。他要真觉得墨城是我们大央左膀右臂的话,那就是设计对付墨城,而不是你。毕竟哪怕墨城没了城主,根基牢固的墨家实力还在。”这的确是墨白想不通的地方,不过总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他不急。“我还有一点不懂。”墨白看她:“谢渊是什么人?”喜喜笑道:“对。”这种默契让墨白心里舒服,她懂他,他懂她,实在让人高兴:“他是宇文弈的同胞哥哥。”“哥、哥哥?”喜喜方才对谢渊的身份进行了诸多猜测,可没有想到竟然是宇文弈的亲兄长。“宇文皇族做事雷厉风行,却是用近乎残忍的手段来维系家族的繁盛。谢渊当年也做过许多错事,后来有一天幡然醒悟,便在六年前与宇文家族断绝关系,后被追杀,他逃入大央,我无意中救了他,并为他疗伤。后来他就到了这里隐居,不问世事。”喜喜问道:“难道是宇文弈觉得你拐走了他的兄长,找你报复?”墨白摇头:“当年这件事做得很隐蔽,没有人知道跟墨家有关。而且真要报复,也不用等到现在。”“看来是因为其他的事。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要让宇文弈拖着那柔弱的病体千里迢迢冒险潜入大央来追杀你?”喜喜倚着他,瞧着在桌上抱着胡萝卜压惊的兔爷,说道,“有谢渊挡着,想必是安全了。”墨白取了一块令牌给她:“你交给谢渊,让他去找墨城的人。”喜喜本来想问他怎么不放响炮,转念一想那不是告诉宇文弈他们的地点吗?虽然感觉谢渊能拦住宇文弈,但万一拦不住呢?她起身给他盖好毛毯,摸摸他的头:“快睡觉,伤才会好得快,等你醒了给你做烤鸭吃。”墨白应了一声,然后见她从兔爷身边过去,也同样摸了它一把,叮嘱道:“好好吃胡萝卜,不要怕。”墨白抿紧嘴角,为什么在她心里他的地位跟只兔子一模一样。正想着,兔爷从桌上跳下,爬到他身上,窝在毛毯里瞧他,还将怀里的胡萝卜往他这儿推。墨白抬手轻抚它,嗯,跟兔爷的地位同等,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不吃胡萝卜。”胡萝卜这么好吃也不要,不要我吃。兔爷心安理得地啃起胡萝卜,浑身被暖炉熏得暖洋洋,日子好像又舒服起来啦。喜喜找到谢渊,将令牌交给他。谢渊立刻让心腹去找人,末了见她还不走,笑道:“弟妹还有事?”“嗯……”喜喜问道,“你武功好吗?”谢渊想了想:“比起那盘冷面来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差到没还手的机会。”“这就足够了。”作为一个连还手机会都没的人实在不好奢求太多,喜喜笑道,“墨白受了重伤,一时半会我们都要待在这儿了,我好像也没什么事可做。”谢渊笑得两眼弯弯,更添风雅俊朗,完全没有半点戾气:“你可以洗洗碗扫扫地什么的。”喜喜叹道:“我是想来着,但我怕墨白找你麻烦。”谢渊哑然失笑,笑得爽朗:“这倒是,云姑娘在他心里,无人可比。你说吧,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能请谢大哥教我功夫吗?”谢渊打量她好几眼:“弟妹以前不习武吧?看不出半分内力。”“对。”“那现在才学,只怕这一个月身体都会跟拆骨头似的疼,不怕吗?”“怕。”喜喜认真地说道,“可是我更怕像今天这样,又成了他的累赘。我也不想在下次遇到强敌时,一直躲在他的身后。”谢渊温温笑道:“但他愿意让你躲。”喜喜执拗道:“可是我想和他并肩作战。”谢渊微顿,对她的执拗很是意外。天下谁不知道墨城的势力,像今日这样的事此生可能不会碰见喜喜回来得有些晚,踏着夜色进屋,墨白已经睡着了。兔爷歪着身子窝在他怀中呼呼大睡着,胡萝卜也才啃了半根。一人一兔安静睡着,真像父亲抱着儿子。喜喜分外满足,也很欣慰墨白能跟她一样喜欢兔爷。兔爷是跟她相依为命的人,如今看来,有人愿意照顾他们了。她拨了拨炉子里已经罩上一层灰的炭,白灰轻轻扬起,炭火重新露出赤红色,更加炽热。轻微的动作还是让听力极为灵敏的墨白和兔爷听见了,一人一兔耳朵跟着动了动。喜喜转过身,见兔爷竖起耳朵朝她看来,笑了笑上前摸摸它的头,目光又落在墨白脸上。哪怕他睡着了,她还是觉得他的面部线条太过凌厉,看睡相都觉得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她还记得他的轻轻笑声,悦耳如泉水如叩击玉石,好听得很。看着看着,她鬼使神差地低头,往他唇上极轻地碰了碰。她腰身站直,脸已经红透,被炉火映得更是明显,两眼灵动明亮。她瞧见兔爷看来,指抵唇上,低低嘘了它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兔爷瞥了瞥她:哦。在她转身之际,墨白嘴角微抿,现在想醒来都不是时候了。他连唇上的触感都来不及细细体会,她就离开了。喜喜怕他被炭火熏得干燥,就去端了一脸盆水来。等她进来,墨白也睁开了眼,偏头向她看去。“你醒啦。”“嗯。”喜喜把水放到一旁,去瞧他伤口。包扎的纱布没有再被血水渗透,她放下心来。墨白抬手拨着她的发,问道:“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跟谢大哥聊了会儿天。”墨白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那手上红痕落入眼中,看得他墨眉挑起:“聊天最多伤嘴,可为什么手会受伤?”喜喜大大方方伸手给他瞧:“来的路上擦伤的,在这里我又不用做什么,可别误会谢大哥。”墨白来的时候受了重伤,神志不清,一时无法判定她说的是不是真话。不过在这里的确没有受伤的可能,他也就信了她,说道:“等我的伤好了,解决了宇文弈的事,我们就回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