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她定是心虚了!要不然为何要跑!”
沈临鹤看着眼前的情景,虽然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内心已经恨不得将这王婆子碎尸万段。
正当南荣婳也要抬步往屋后去时,倏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开始如地动般震颤起来。
她思索片刻后突然想起小半妖说的话,她与沈临鹤的情绪不能随着梦中情境起伏变化,否则这梦便会有坍塌的危险。
此时,沈临鹤也琢磨过来,他忙稳住心绪,轻呼了几口气,眼前情景便恢复了原状。
耽搁了这几息,已有百姓追着尤遂的母亲而去,南荣婳和沈临鹤忙跟上。
待去到院子后,便听几个百姓嚷嚷着:
“竟然让她给跑了?!”
“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果然是妖怪,她竟提前在这里凿了个洞,还准备好了包袱,想来早知道会有今日了!”
“以前看她孤身一人挺着个大肚子多有不便,我家婆娘还时不时来帮衬帮衬,不成想竟是个坏的!”
“可怜了那王婆子,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命虽保住了,可手指头却没了!”
“不成!不能让这个女妖怪带着小妖怪跑了,万一…万一藏在镇子里害人,可如何是好!我们追!”
…
几个义愤填膺的百姓从院门绕出去,要往尤遂母亲离开的方向追去。
南荣婳和沈临鹤正要跟上,忽觉眼前场景一转,四周顿时昏暗下来。
二人定睛一看,他们正身处一个山洞之中,洞中有些阴冷,但胜在可以遮风挡雨。
山洞再往里,传出来一个女子微弱的说话声。
沈临鹤沉吟道:
“看来这便是尤遂的母亲带着尤遂躲藏在内的山洞。”
南荣婳轻轻颔首,“是,也是她故去的地方。”
二人均轻轻一叹,控制着自己的心绪不要被尤遂的过往所影响,然后缓步朝洞内走去。
洞中隐隐有微弱的火光照射出来,女子虚弱的声音响起:
“遂儿,母亲不能陪你了,我知道虽然你现在还不会说话,但你都能听得懂。”
南荣婳和沈临鹤走近了,只见女子躺在洞内潮湿的地上,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而小尤遂的身上已是穿上了干净的布衣,衣服做得板板正正,应是尤遂的母亲在怀着他时便做好的。
小小的身体正跪在他母亲的身前,眼神中满是害怕和担忧。
他不停地抓抓母亲的手,挠挠她的头发,又拽拽她的衣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尤遂的母亲指了指一旁的包袱,缓缓说道:
“这包袱里有母亲为你做的衣服和鞋子,还有一些铜板和碎银子,母亲知道你…你不会饿着自己,但是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
小尤遂听到‘人’这个字,开始龇着牙,口中发出了‘呲呲’的声响,看起来十分愤怒。
他的母亲将他的小手握在掌中,柔声道:
“遂儿,妖有好妖、坏妖,人也有好人、坏人,你不要以偏概全,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坏的。
母亲怀着你来到这小镇生活,百姓们帮了我很多,他们今日只是…只是因为害怕你,还有受了那王婆子的欺骗才会…才会想要伤害我们母子,可说到底,他们只是怕我们会害他们的家人。
遂儿,如果有可能,就去寻你的父亲吧,或许…或许妖更能接受你半妖的身份。”
尤遂的母亲眼中的光开始慢慢消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想要触摸尤遂的脸。
当手指触碰到她的孩子的那一瞬间,却再无力支撑,一下摔落在地。
小尤遂愣了愣,慌张地去拍母亲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应,又想要将母亲已经闭上的双眼扒开,口中不停地‘呜呜’作响,似乎想把他的母亲喊醒。
沈临鹤眼中有一丝湿润,他匆忙移开视线,而后干脆背过身去。
身后,细弱的孩子哭声传入耳中,声音悲凉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