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她才不情不愿地开口,“程允深……”程允深叹了口气,握住她肩膀打算把她扶正。程允深觉得自己根本是异想天开,别说让她叫声好听的,平时就是叫个名字都是一百个不耐烦。“哥哥。”“……”“程、允、深、哥、哥。”“……………………”乙未年冬。北城下了场十年不遇的大雪。很重要寒假在一顿年夜饭,两场鞭炮和几天拜年中落下帷幕。高三下半学期开学后,八班的人像是受了刺激,学习氛围空前浓厚。黑板旁的高考倒计时,预示着他们离高考越来越近。这种紧迫感,不需要别人提,他们自己每天都在感受中。十八岁以前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未来看不到尽头,十八岁之后,每个人却都在被时间推着往前走。许澄也是如此。上课,做题,考试,复习,去办公室开小灶,晚上和程允深连线讲题。从最后一个考场,一场场考试往前挪,从一楼最后坐回六楼。重复着的日子里,充斥着王慧不点名却精准打击的训话,肖林桐的屁话,姜玥的“我饿了”,和每隔一段时间全班集体性质的发神经。有天晚自习,不知道哪个班的“狼人”嚎了一声,有人刚说了句“又有个疯了”,下一秒,高三教学楼壮观地响起一片狼嚎。吓得周围一里地的猫都躲了起来。枯燥乏味,忙碌却也充实。比起在单滑队并不轻松,可却让她感到从没有过的踏实。是有了目标,也有为之一起努力奋斗的同伴们的踏实。最后的半年,八班很多人都自发参加晚自习。各科老师也都留守在学校,再晚去办公室都能找他们讲题。有时大家太绷着,王慧反而会鼓动大家多走出教室,去操场转转打打球。但越接近高考,校园里、球场上高三生们的身影也在慢慢消失。晚自习结束,程允深和许澄偶尔会坐末班地铁回家。他们一起刷卡进闸,在站台等车,走进地铁,挤在一群陌生人中间。地铁启动后,车窗外的广告不断退后,最后变成一片黑。车窗的反光中,女生低头看着手机,男生站在她身边,单手抓着车顶扶手,侧过点身,静静地看着女生。有时低头交谈几句,有时什么交流都没有,安静地坐到终点。高考的那两天,北城的天气很好。程总亲自送程允深和许澄去考场。他把车倒进车位,正要关掉音响,就听程允深说了句:“听完吧。”直到这首歌结束,车后座的两人才拿着东西下车。程总看着走向校门口的两道背影,自言自语:“这首英文歌难道是什么幸运之歌?”王慧穿着寓意着“旗开得胜”的红色旗袍,和老吴、孙老师一起站在校门口最后嘱咐八班的人。“姜玥,别紧张。”“秦楠,控制好时间。”“肖林桐,准考证号多核对几遍。”“程允深……”王慧摆手,“进去吧。”“许澄……”王慧继续摆手,“你也进去吧。”六月的灿烂,不管过了多少年,于每个经历过的人而言,都是一场热烈而深刻的记忆。考完后的两天,群里悄无声息的。但到了第三天的早上,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关久了的鸭子放闸,群里消息开始井喷。【木南:我睡了两天两夜,一醒都没醒,饿得我前胸贴后背】【月月:我才知道北城竟然有那么多寺庙,还都供文曲星】【小灵通:高考前我做梦都想打游戏,但这两天我一打开电脑就觉得没劲,我不会玉玉了吧】【同学a:猪玉玉的可能性都比你大,你是闲出屁来了吧】【同学b:我也有点空虚寂寞冷】后面跟了一串的“我也”。看到更衣室里出来的人,等着的人赶紧上前,勾着对方肩膀严肃地问:“师兄问你件事……”“不是。”话还没问完对方就直接否认。“不是?”师兄愣了下,“那你不仅亲自上手教,还教得那叫一个事无巨细。还有刚才小坤要加人家微信,你恨不得吃了他。”程允深笑着问:“所以呢?”“所以真不是你女朋友?”师兄还是不信。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程允深带女生来击剑馆,看到她穿上击剑服的眼神,那眼神怎么看都不清白。程允深没答话,而是问他:“你们赌什么了?”“赌……”师兄笑了下,“两天休假。”“赌得不小。”程允深说。“可不是,”师兄瞥了眼程允深,苦着脸道,“还以为我稳赢,明天还约了女朋友去南奥岛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