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不是因为她一直纠缠咱们余白嘛。&rdo;季师傅辩驳,&ldo;骗感情就算了,还隐瞒身份,我是想去查查她还隐瞒了什么没有,这才发现陈式薇的……&rdo;
&ldo;她隐瞒有什么错,谁还没有秘密啊。&rdo;刘哥不敢苟同,连连摇头。
&ldo;喂喂喂……&rdo;季师傅一把夺过刘哥的烟,不客气地掐了,&ldo;当初你不也撺掇余白报复她吗?&rdo;
刘哥啧啧嘴,对季师傅那叫一个嫌弃,&ldo;我那种报复叫虐恋情深,你这种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能一样吗?&rdo;
&ldo;怎么着,你还真希望他俩在一起啊?&rdo;季师傅冷哼一声,&ldo;是谁嚷嚷着被她坑了,赌得没脸回家见媳妇?&rdo;
刘哥重新摸出一根烟来点上,&ldo;季小河,你把你的偏见都抛开,你倒是说说,夜光哪里不好了?&rdo;他的问题一下就把季师傅给难住了,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刘哥吸了一大口烟,看向工作间里正在勾线的余白,&ldo;咱们余白是个好孩子,但夜光也是个好姑娘啊。&rdo;
因为最近赶工,中午的时间余白也不休息,姬川安排了人把饭菜打包送来。工作间里不能吃东西,大家就排排坐在门口走廊。季师傅和三个徒弟胃口小,一份饭吃完就饱了,只剩下刘哥和余白还在埋头吃第三份便当。
几个脚步声错落走来,刘哥看了一眼,连忙用胳膊肘顶了顶余白,余白抬起头来,嘴里还含着半个狮子头,忽地呆住了。
原来是黎夜光和两个实习生走过来,看样子刚从食堂吃完饭,她径直从他们面前走过,不但脚步没停,就连余光都没给一分,反倒是两个实习生知道余白,礼貌地打了招呼,&ldo;余大师。&rdo;
刘哥连忙叫住她,&ldo;夜光啊!&rdo;
黎夜光和刘哥无冤无仇,停下脚步问:&ldo;什么事?&rdo;
刘哥这一嗓子本是替余白叫的,可余白傻呆着,他只能尴尬地客套,&ldo;那个……线稿快勾完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rdo;
&ldo;不用了。&rdo;黎夜光淡淡地拒绝,&ldo;展览都和我没关系了,壁画就更和我无关了。&rdo;她说着目光吝啬地只在余白……口中的狮子头上停了一秒,&ldo;而且我看余大师胃口这么好,想来画得肯定不差。&rdo;
余白的半个狮子头啪叽掉进碗里,他一抹嘴,强行硬气地说:&ldo;我光明磊落,当然吃得好、睡得香。&rdo;
黎夜光耸了耸肩,&ldo;那倒也是,手刃仇人哪能胃口不好,光吃狮子头可惜了,应该再点一只烤鸡。毕竟、你这么恨我。&rdo;
两个实习生察觉情况不对,赶紧溜之大吉,刘哥舍不得便当,只默默挪动位置,坐到长椅的最末端。
余白站起身来,白净的脸颊涨红了一片,不知道是气她还是气自己,&ldo;我不知道陈式薇是你继母,况且……&rdo;他话说到一半噎住了,等等,他……这是愧疚吗?
他报复黎夜光是正大光明、有理有据的,为什么要愧疚?是因为不知道陈式薇是她继母,还是因为没想到坚硬如铁的黎夜光也会那样崩溃?
&ldo;况且?&rdo;黎夜光哂笑,&ldo;是况且你本来就要报复我,还是况且我不是策展人了,换谁来做都一样?&rdo;
余白喉结一动,哑口无言。
&ldo;交接工作一结束我就会离开,你也不必再去查我身边还有什么人了,一个连母亲都不要的孩子,还会有谁喜欢呢?&rdo;她冷冰冰地说完,无情地擦肩而过。
余白眸色转深,一种恨她又恨自己的情绪撕裂着他,他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是因为他不够狠,只不过是换了策展人,只不过是让她梦想破灭,只不过……他就如此惴惴不安,难道她做的一切不比自己过分百倍、千倍吗?
&ldo;这本来就是你们欠的!&rdo;
黎夜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ldo;哦,对,你只知道我爸是你姑妈以前的上司,觉得是他害了你姑妈,可你不知道,就是因为你姑妈,我爸辞职了,我们一家失去赴美的机会,陈式薇才会和他离婚,我们家才会散。&rdo;
&ldo;陈式薇不仅仅是不要我,而是厌弃我,整整十七年她都没有来看过我一次,是她让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不成功就会失去一切,你把她带到我面前,就是提醒我,我这样的人不配得到爱,更不应该去爱任何人。&rdo;她最后的笑容带着宁为玉碎的决绝,&ldo;余白,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活在痛苦中吗?&rdo;
最后的问题一刀插进余白的胸膛,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收敛了笑容,淡漠地说:&ldo;我同意你的话,我们认识就是一个错误。&rdo;
她的背影孤单又潇洒,余白看着她一点点远去,就像当初她一步步向他走来,不过是春去秋来,他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那些悸动、那些温暖,那些纯真的誓言都化为灰烬。
&ldo;夜光,我愿意做你的白色。&rdo;
他想起那天的自己,也想起那天的她,还有他最初的愿景,胸口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五内俱焚。
刘哥轻轻拍了拍余白的肩膀,他侧过脸来,刘哥神色一惊,&ldo;你……&rdo;
余白眨了眨眼,澄净的眼眸却是模糊一片,&ldo;我恨她……&rdo;他迷茫地问,&ldo;为什么还会因为她流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