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虽然不止一次看到童悦与苏陌出双入对,但他从没有往最坏处想法。他觉得童悦不是随便的女子,她不可能和苏陌在身体上有任何亲密接触。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孩子肯定是他的。又不是意外流产,她不抽烟,又不沾酒,生活有序,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她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天早晨,她呕吐,他偷偷的欢喜,要带她去医院检查。她说&ldo;即使有了,我也不要。言必行,行必果,童悦的作风。黑色的奔驰在黑暗里奔驰,交通电台响起悲凉的旋律,忧伤的一首歌,我爱的人伤我最深。歌声叫他一怔,他愕然地瞪大眼。他爱了吗?他苦笑,心中疼得不能呼吸,应该不叫爱,而叫恨了。车停在实中的围墙外,一幢幢教学楼灯火通明,晚自习已开始。双腿有点发软,他无力推门下车。她不珍惜她和他的孩子,同样也没珍惜自己。傅特助天天来看她,只说她清瘦无比,他变着法的换馆子换口味的给她送菜,也没效果。原来是这么一番缘由。她都没休息么?她到底怨的是什么?不只是怨他,也怨自己。她不要婚姻,也不要将来了吗?仿佛这已是人生的尽头,她走累了,一切都不留恋了。他缓缓降下车窗,吸下一口夜风,仰起头,月光如水,洁白晶莹,洒落一地,远远近近的景物都镀上了一层银色。这银色刺穿肌肤,照进他心底的某个角落。他对童悦说,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去年七夕节的两岸咖啡,他去相亲,她在对学生做思想工作。不是的,比这更早更远,她不记得而已。他坐火车去上海,从浦东机场出发到迪拜,心情非常灰暗。已经恢复自由身的陶涛明确的拒绝了他,她只做他的朋友、同学。同行的同事非常兴奋,买了熟食和啤酒,一路吃个不停喝个不停。他默默地坐着,这次出国是乐静芬对他的重用,工作压力大,那边的气候又不太好,这些可以克服,可怕的是漫无边际的孤单。与他隔了一条走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生。学生气很浓,短发翘在头上,双肩包上还挂着一个胖憨憨的猫咪布偶。一抬头,撞上他的视线,她挪开,低头在手机上玩游戏。她不仅清丽,还有一份灵秀。那双秀眸如秋水般动人,身材修长,骨架纤细,很惹人怜爱。哦,她穿了一双人字拖,车内空调开得太低,她冷得脚趾都缩起来了,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ldo;给!&rdo;罗佳英在他行李中塞了几打未拆封的袜子,他递给她一双。&ldo;不要。&rdo;她脸一红,摇手。&ldo;寒从脚下起,会冻着的。&rdo;他温和地说,没有收回手。大概是冻得受不了,她没再拒绝,接过袜子,从包包里掏出钱夹,&ldo;我买下吧!&rdo;他失笑,&ldo;没这么夸张,一双袜子而已。&rdo;她迟疑了下,起身走开,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饮料、一袋牛ròu干,放在他面前的小餐桌上,&ldo;谢谢!&rdo;她羞得耳朵都红了。他耸耸肩,莞尔,公平交易么?不过,心中多了些感慨,这女生非常自重。这下,她才坦然地把袜子拆封,脸苦成一团。袜子是蒙着整个脚掌的,鞋是人字拖,穿了袜子就没必法穿鞋。他找了把小剪刀,把袜子前面剪了个口子。她对他一扬眉,眸光俏丽。之后,她继续玩游戏。出站台时,她没什么行李,走得非常快。他们落在后面,在出口处,他又看见她了,与一个俊秀的男子站在一起。男子替她背着双肩包,用手按着她翘起的短发。她调皮地打他的手,两人相视微笑。看着那一幕,他真的羡慕了。是呀,这么好的女子,自然有人珍爱。有珍爱她的人,她眼里怎会看得到别的人?什么时候,他能遇到让他珍爱的女子呢?曲曲折折,周周转转,五年之后,她又出现在他面前。&ldo;老师今年二十八岁了,对于恋爱没什么想法,我想要的是婚姻,然后马上生一个孩子,你做好准备了吗?&rdo;她问那个恋慕她的学生。字字句句,他都听在耳里。那个月夜,夜色迷人的外面,她上了他的车。那是吗?不,不,不,那是老天赐给他的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