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没有。
“那你看见我麻麻了吗?”
裴至啼笑皆非,跟这孩子见面两次,两次大人都不在身边,这家的大人也是粗心,或许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他破天荒在这种叫做“孩子”的生物面前耐心十足,问:“你和谁一起来的?”
“和麻麻外婆一起来的,外婆说要带我逛一逛,走着走着她就不见了。”
裴至有点头痛,这么小的孩子,视线范围大概只有眼前的方寸之地,他口中的外婆与他也许只隔了几个人,就走散了,这里人多,去哪里找他外婆?
“你确定是在这层楼吗?”
“是的。”小男孩用力点头,齐刘海在额前荡来荡去,“叔叔,你可以帮我找到外婆和麻麻吗?”
“不能!”裴至自己也很忙的好吗?他得趁着机会多看两眼心心念念的人,哪有这闲功夫?
小孩儿失望了,却什么也没说。
看着小不点儿软萌萌又有点小傲娇,想哭却又强忍的样子,裴至的心软了一下,竟无法拒绝。
可能是年纪大了,他自嘲地想。
“这样吧,你愿意叔叔请你喝杯奶茶吗?”他指指对面的塑料凳子,“你可以坐在那里,盯着外面经过的人,如果看到外婆就叫住她。”
小家伙看了看那张椅子,又看了看玻璃窗,再看了看这位叔叔,衡量了一会儿,然后点了头:“谢谢叔叔!”他握着小手。枪,爬到椅子上乖乖坐好,黑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玻璃窗外的过往行人。
“你想喝什么?这里有……珍珠奶茶和香芋奶茶。”
“谢谢,麻麻说不能随便喝陌生人的东西,我坐着等外婆。”
这矜持的小大人样!裴至抚了抚额心,心说这家的麻麻规矩有点多,是不是现在的家长都这么事儿妈?如果他当爹,绝不这么限制孩子,让孩子把所有人都当坏人,这样多不好。
这时,andy的电话打进来,他不再注意孩子,迅速接起电话,语气也沉了下去:“查到了吗?”
“董事长,查到了。需要我现在把资料给您送过去吗?”
“不用,直接告诉我结果。”
“好的。叶小姐四年前确实与郁思文先生拿了结婚证,没有举行婚礼,三个月后又拿了离婚证,同年去了新回坡,在新加坡生下一个儿子,取名叫叶尊……”
叶尊……尊……
那年,他去A市看她,把她从酒桌上拉出来,冬天的马路上有清冽的腊梅香,卖红薯的老人,她在酒吧捉弄他,最后,在酒店的床上,她躺在他怀里说:“……你以后可以生两个孩子,名字特别好取,儿子叫裴尊,女儿叫裴宝,这样,一家子至尊宝就齐活儿了。”……
胸腔中各种情绪如同风起云涌,激震鼓荡,脑中却似是一片空白,几乎拿不住手机。跟大病之人似的,额头的汗全被惊了回去。
那年她将大红的结婚证甩在他面前,决绝地说:“早就不爱了。”
那年她丢下的姨妈巾还在,她说:“可笑!你儿子在哪里?
那年她嘴角浮起的嘲讽冷笑历历在目。
所以,四年来,从不敢打听她的消息,从不敢找她,有多爱,就有多害怕那些话语中的伤害,一句话可以撕得他露出森森白骨。
他宁愿用一千多个日夜把她捂成心底最不愿触碰却每日奇痒难熬的溃烂之疮。
四年里,不用他吩咐,关于叶家、锐意,关于叶珍藏这个名字的所有一切,无人敢提。
在昨天那场酒会的阳台上再见到她,他以为自己错进了梦境,他隐于暗处,不敢相认,不敢搭言。人丛中他携女伴现身,只为想看,她重新见到他时又是怎样的表情。她立于人后,似乎对他并不关心,但他敏。感发现,她多看了他两眼。
于是,因为这多看的两眼,有了按捺不住的一支舞,她轻盈纤细的腰肢和静默轻淡的呼吸快要击溃他所有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