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首的虽明白其中真相,只因盖为天数,并未多言,那些不懂的面面相觑。众天仙窃窃低语一阵,遂派去个韩毒龙接战。
原只当是陪他打把式,弗料那厮却用真力。韩氏因他们是首来此间,只当迎客,没动架势,结果对方力大,不出三合,就要落败,却见是:
韩毒龙,展嬉容,登坛作礼少兵戎。
阿錽士,开劲翅,张口嘶鸣声若雉。
慢说他抡兵惊愕仙家童,急掣钢刀将气融,横来招架圣诀起,身威似岭势崆峒。
再看那杀声大放西边仕,攥枪转体挥臂刺,隼啄饱虎偃斗精,浊云靉霴堪遮日。
他力士便思远客初来轻冲动,缓将力迫剪从容,频频刀动收侵手,欲以宏躯退狂雄。
彼战神却道小将登坛应刚直,急把功推夺胜志,每每枪封并举盾,遂令躁法摧定式。
则韩毒龙不意中鬼手,阿錽士存心登贵室。
那战神一回得胜,坛前叫勇,众士愠怒,本当他佯称客戏,却反客为主,打主家个措手不及。故而这边宙世一把扯出大旗,齐声高叫:“阿錽士,阿錽士,万军不可当其志!”
诸仙自然不依,尤其是那薛恶虎,一见师兄憾然落败,怒意渐生,踏上坛来,不料战了数合,叫打的节节败退,又狼狈落阵。其势如:
这一个怒从心头起,尔来西边客,敬你非三已有七;
却道二分薄面也无存,驳我兄弟好意。
那一边笑向脸上来,若皆东方主,争他当偶何必奇;
则把一对兵革当头显,断彼上下英气。
便是咿呀呀口中叫破不尽辞,不要走,必要吃得三千剑;
又有呜喳喳嘴边声动无穷詈,莫躲开,且令受满五百枪。
丁当常驻耳,卷风云翻转势万千,安能辩空蒙与潋滟;
黑白久萦目,彻吟吼频变又无边,曷可通笑口和哭腔?
只是才有架势势均敌,卅卌合后后生衰,不及喘息逢巨手,才搁坚盾举而摔。
可怜那薛童儿本为兄鸣声气,又捡个败绩似多灾。
好神明,只此一尊,血涌上头,直把这八洞门人挫了数阵,一时欢跃,口中啼言:
“尔等众杰,断无人乎?”
却说那仙家子弟起先真当他耍着玩,韩、薛二人过后,已然当真。只是因他远客初至,难好坏了面皮,也随他斗了几轮,给些情分。
未料这头以为打遍中州无敌手,本旗下又横出一道彩练,高声连连:“阿錽士无敌斗群仙,我西国神威震八边。泱泱万众齐喑哑,吾下唇着地上唇天!”
然此时八景宫主已露出微笑,拈起一个果子,淡淡入口,浅浅嚼着,忽而轻咳一声,吐出皮,端起盏来饮浆子。身旁一众仙师皆望其神色,一言不发。如来、那罗延等圣尊先是斜眼瞟了坛上那喊主,皆相视而语:
“厉日来也。”
话音才落,忽觉悬穹光色一抖,洛月惊颓,云层亦悄悄顿了,不敢拦阻,但看南天正中,金乌重现,万虹朗射,其内渐而显出一神将,彩明夺目,满座皆惊。乃见那锦袍真君斜倚着一杆三尖两刃枪,绀目澄清,微微旁观坛前,此时还未步擂,只踏一朵曳明九卷雪涛云,立于半空。有道是:
六龙驰日惊天胄,五凤貂裘系玉囊。
铁目狻鼻唇微闭,山腰麟臂掌半张。
神挥气动鸣风吼,思来色转偃兽猖。
翕张隼翼拥心镜,紧束龙筋伴裈骧。
此时谷中皆寂响,万众俱萧然,满座看者目似凝石,久定无转,乜呆呆齐齐忘了半晌。龙子不及与木由对眸,少年心中陡升了三分慌忙,从未有的情绪,蔓延全身。
故而暗忖:他也是前此逐鹿的?谁放进来的?敢请这尊真神到此,凭什么叫一众平明称俊壮,或吾纵胆入危坛?
才言这不知自何而来的神将本应登坛迎战,早挫了那厮威风,却见远处高坛早已空空如也,一水儿呆了两眼慕宏光,竟无一人知道那西战神何时走的。
人丛里窃语不断,白龙即对木由曰:“此乃清源妙道护国崇宁威灵显胜真君杨戬是也!”
呼出一口气来,敖公子望着那无边的伟影,一时感叹,顿而又道:“往日但闻其名,绝少真见,只说杨二郎三个字。断无需旁言,绝知即是顶上三花聚魁首,胸中五气定豪真。”
孙氏再没了话,只连番点首:“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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