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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页(第1页)

久远的回忆说起来,仿佛是要拉近两人的距离。谢珺摸着鼻子,想了想,道:“应该……还不错?记不大清了。”“错了。”赵潋回身。谢珺讶然,“什么错了?”赵潋目光沉沉地盯着他,“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好上,你整天欺负我。我在那两罐糖浆里下了巴豆粉,想害你拉肚子。但是你狗鼻子,一嗅就嗅出来了,坚决不肯吃,还使坏说是我孝敬给师父的。结果害得师父在茅厕里蹲了两天,后来狠狠打了我二十记手心。”童年时的那些账,不多不少,赵潋都一一记着。虽然她记性不太好,但关于谢珺的,总是一桩一件都记得清楚。因为那一两年,是汴梁最风云动荡的时候,赵潋整日担心人头不保,小命呜呼,提心吊胆,对每件事都风声鹤唳,怎会记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真忘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个假的?赵潋逼近了一步。她冷峭如寒冰的目光,竟逼得谢珺也皱眉倒退了半步,许久,才得体地牵了下嘴唇,“是么,那我真是不记得了。”赵潋道:“还有一次,我贪嘴,想吃宫里的蜂蜜。但是竹楼没有,我以为你博学,一定知道怎么做蜂蜜。我去问你,你说在蜂窝里,只要把它捅下来,捏在手里挤一挤就能滴出很多蜂蜜来。我让你去帮我捅蜂窝,你不肯,说要读书,就让我一个人过去……后来我被叮了满头包。你记不记得?”谢珺想了想,又笑道:“有这事?我以前,这么坏么?”“坏得透顶。”这句是赵潋在心里说的。虽不曾让谢珺听见,但见她嘟着嘴唇,神色躲闪,他也知晓这公主私底下对他没好话。他取下腰间的折扇,风流倜傥地展开扇面,“莞莞,要是你还记恨着,师兄向你赔罪,可好?”赵潋回头朝他一伸手,“打住!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谁要你赔罪了!”他还是温和带笑,赵潋不知为何,便是一阵寒意蹿上脊梁骨,天色不早了,等坐上宫车慢悠悠打道回府,她的君瑕说不准都歇下了,这人是真是假她暂时不想探究,相处下来自见分晓。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笑吟吟地退后了几步,“天色已不早了,我家里那位醋味大得紧,要是知道我这么晚不归家,一定又要使小性子了。就这样罢。明日,我约师兄你到郊外赛马,叫上于大哥,你看如何?”她对谢珺的了解,可远不如于济楚,是骡子是马,牵出去一溜便知。倘若他是假的,听到于济楚的名头便该震慑一番了,但谢珺只是略略低头,从容有礼地笑道:“也好,也有十年没见过义兄了。”赵潋疑惑地盯了他少顷,又猛然背过了身,朝宫墙外走去。赵潋心事反复,本对旁人都问心无愧,退了与瞿家的婚事她拍手称庆。可师兄——她与君瑕两情相悦,早就交付了彼此。这一世只好有负于师兄。月华疏淡,赵潋回寝房时,门外悄然幽阒,里头但闻浅浅的呼吸声。帘钩只挂了一边,她拨开帘帐,君瑕已朝里睡着了,姿势闲雅,睡得应当很舒适。他应当体谅不了自己的为难。但这是赵潋的私事,她想自己处理,不想教他也卷入其间,更不想他除了销骨外又多了重隐忧。赵潋默默一叹,去沐浴净身,披了一身素净的白袍回来,爬上床榻之后,便彻底放下了帘钩。她朝着君瑕侧过身,将人的腰往怀里轻巧地一带,让他贴着自己睡。静夜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赵潋滚烫的气息打在他的后背,沾染了一丝烦乱和略微的急促。她睡不着,睁着眼描摹他衣裳上缠花绕水的淡纹。“居然,不像是假的。”她满怀信心而去,却铩羽而归。竟连那人的一点破绽都没找出来,赵潋实在不甘心,故此嘟囔了一句。君瑕似是没醒,赵潋喃喃又道:“难道这些年,母后一直都知道谢珺的下落,只是她不肯告诉我?因为谢珺随时会死,所以打算一直瞒着我?”这事搁在旁人身上或许有几分可信,但太后不是那样的人。赵潋疑惑着,没两下,怀里的人挣动着撬开了她的钳制,朝着她压了过来,赵潋没想到他醒着,吓了一跳,便撞进上方漆黑的半明半昧的目光里,心跳蓦地快了。君瑕压着她居高临下的姿势,让赵潋回味起昨夜里的翻云覆雨,一时脸红心跳。却见他脸色微沉:“从回来到现在,一直念着谢公子。”她惊讶:“我有么?”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她知错就改,心虚地赶紧道歉:“对不住,我心里有点乱。”话未说完,被褥里君瑕的手已在解她的衣裙,赵潋本不想阻止,但一想到明日约了谢珺和于济楚郊外赛马,便心惊肉跳地阻住了他的手,“别,先生。”他一靠过来,赵潋便柔软似水,声音也软绵绵的:“我明日要骑马的。”煽风点火的那双手微微一僵,赵潋微垂下目光,他将眼皮拂了下去,作势要离开。这副黯然销魂的姿态,让赵潋内疚不安,又扣住了他的腰,君瑕在她视线不可及之处,薄唇缓缓上扬,还要听她讨好妥协地与他商量:“今晚最多就两次好不好?你快一些,我……我其实很喜欢同你做,别误会。”她迁就他,他也未必不会迁就她。便真的只有两次,但赵潋沉溺其中,也不晓得今夕何夕,像一条下了油锅的鱼儿,两面翻煎,直至口干舌燥,这一晚的荒唐纵情才算是过去。……赵潋喜欢事毕之后窝在男人怀里,闭着眼回味余韵。君瑕搂着她的软绵绵的腰肢,薄唇在她的发旋儿上印下一个吻。有些事,食髓知味,如开闸泄洪,滔滔不绝。他一想,这二十多年的克制和隐忍会为了一个赵潋灰飞烟灭,感慨自有之,忍不住轻笑,在意识模模糊糊的赵潋耳边说道:“我也喜欢,同你做。”赵潋听不着君瑕说了什么,依稀知道是句情话,满足地翘了翘嘴角,陷入了深睡。秋夜里,蛩鸣轻细,散落草尖的萤火虫渐渐绝了芳踪。赵潋一早起来时,君瑕已将《秋斋断章》抄写到了法和套数怎能忘得了。”君瑕悬握的狼毫微微一顿,留下一团墨渍,他抬起目光,“你是说,那位谢公子将过去的事都忘了?”赵潋点头,“都忘得差不多了,竟然不记得我拿巴豆粉害过他。”君瑕失笑不言。赵潋惊讶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君瑕道:“如此也好,以免你时时想着。他忘了,自然是好的。”他一本正经地宣告吃醋,赵潋简直直了眼睛,随后又觉得对君瑕真是爱不释手,太喜欢他这样了,正要俯身亲吻他漂亮的眼睛,君瑕却蓦然长身而起,将赵潋横着抱了起来。赵潋抱他的时候,虽也能走许多步,但手臂轻颤不稳,如今落到他的怀里,却稳稳当当,显得格外让人安心,她脸色微酡,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圈椅上,寻了一双短靴来。她怔了怔,君瑕已托起了她纤巧的玉足。赵潋人生得修长,这一双脚却并不匹配她的身材,而且她不裹脚,还长得如此小巧,委实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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