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卖管啦。」
说话的是蔡丰哥,后面立刻又说:「南哥,虽然就多郎怨恨,但我中来没怨恨你背判。当系老大爱温人郎决定,像断了对方ㄟ脚筋,就对依做,我拒绝,你却ㄧ刀落断我脚筋,这刀痕当时,但系你断ㄟ位离脚筋ㄟ位,太远啊,哩中洗没法度断兄弟后路……为啥密不尬春茂解释?」
「解释啥?解释我利用他脱罪毒品生意?阿系齁阿昂死是上头ㄟ意思?呵,扮兄弟自有命,小弟死没完,爬挖ㄟ位子ㄟ郎,算算艾死几个?背叛多少兄弟,玩过多少查某感情?有啥好解释,许春茂。」
南哥的声音突然变大,看来手机被发现了。
「找我大佬就卖死啊……安内挖就找没你算帐……听有没?」
嘟…嘟…嘟…嘟……
在计程车上,我看著晚上马路一排排的路灯,我穿著短裤的腿有著那不同于上身的刺青,这是我再次拜访文彬叔,要他替我刺上的,他看著我对他说的图案有点不知所措,问我真要在腿上刺这个?我点了头。他看著我像是知道我非刺不可,就下手了,他说:「我第机变看丢混社会ㄟ郎卖刺这宽东西,还是在腿上。你没当后悔要各来怪挖喔……挖屋拍照存证喔。」
「干!你刺青就刺青废话那么多干么?」
这时过去一直在文彬叔家那个不说话的刺青女孩突然开口了,我转头看她,她整个身体缩在一张椅子上,长长的菸管飘出细细的渺渺醺菸,露出半个脸笑看著我说:「是刺给他的吧?我懂。我也是,好几个,每个刺青都是一个过去的纪念。刺在身上,提醒自己不会忘。」
听她说,我不说话,回应ㄧ个笑容,继续看著文彬叔在我腿上刺下那幅刺青。刺痛感在脚上蔓延,原本应该会有吵杂的机器声,但不知道为何我此刻却听不见。他如果看见这刺青会说什么呢?我想,闭上眼睛,好似你会皱眉头责怪我为何刺下这样的图案,不过阿昂,当初你说刺花是因为我名叫「春茂」……
但当我说要不刺樱花的时候,你又意见很多的说只开春天不吉利。我看著你苦恼的用手机找花,找适合我的花,我笑说你拜死人都没有那么用心找花,你叫我那张嘴惦惦,并且说兄弟不怕死,只怕在乎ㄟ郎永远离开……
下了车,我到了一个大楼前,这大楼是有名的政商名留住宅区,前头戒备森严。我刚出计程车就被好几个人注意,当我走到大门前有个人挡住我,问我找谁?做什么?我看见这裡的警卫配著电棍、呼叫器、穿著防弹衣一身的装备,几个人围上来,我对著其中一个朝我问话的人说出我要找的大楼住户大名,和可以代表我身份的话语,让那人可以回报给通讯人员。
这时人员拿来了金属探测器,要请我配合他们要检查一下我身上有无危险物品,我让他们检查,最后在我的腰间探测器作响,通讯人员看我要我自己把东西掏出来,我笑笑的翻开是手机和钥匙,探测器ㄧ测的确是这声音,警卫又在寻了我几次确定没有问题,才停下。
我看到大厅有人员过来,说那住户要见我,瞧了我一眼头压得低要我跟他后面走,领我到台前的电梯,他拿了电子卡,帮我消除锁起来的按键,按了楼层后跟我交错点了头,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看见他浅浅的笑,我的口袋被塞了东西。当电梯门关起来时,往上升,我心裡默默的说:「多谢你,达宽。」
「先生,你看起来面熟内,要去作拍歹计喔?」来豪宅公寓前,坐在计程车上时的我被那车上的计程车司机笑话。他跟我攀谈,拿下头上的鸭舌帽,我笑笑的看著后照镜的他说:「螺赖巴,你哪裡捡来的车?」
穿著计程车装扮的螺赖把见我问,笑著回我说:「番薯军中识塞几类卖二手车ㄟ军人,挖就改装几哩,卖看我只会蛤修欧都拜,以前挖偷牵规ㄟ轿车买没究……轻轻鬆鬆。阿桃,你弄好还没?」
「好啊,来!这给你茂哥。」阿桃把我跟跟偷出南哥的枪给拆了,做了点加工让我可以不被金属探测器找到,但子弹就没办法好闯关。阿桃看著我将这些分解的部位放到身体衣物各处,看著我熟练的样子不免对我瞧说:「国外回来就是没同款。」
「这尬黑没关係……」我笑笑的回阿桃,但反问他们说:「达宽……真的混的进去裡面?」
「嘿卖小看,依这哩郎虽然隆隆,但就劳演戏。以前诈骗电话专门骗贵妇、富二代,对这种所在熟哩。」螺赖巴笑的转弯连按喇叭逼退车,我看他这少年仔连计程车司机在车道上霸道样貌也学得挺像的。
「但系没子弹哩拿枪马没好啊?」阿桃看著我,对我刻意倒出枪内的子弹说,我笑笑的回答他说:「没关係不用…因为……」
「后借「土豆」卖帮挖带,茂哥挖没尬意吃。」监狱裡我在跟打锣仔探监,四周都警察戒备,打锣仔在跟我抱怨上次我买花生给他的事情,他不爱吃花生,叫我留著自己吃,不要浪费钱买给他。他笑笑的说,我也笑笑的听。打锣仔问我外面阿桃他们好不好,但绝口不提自己在监狱裡头的事情。
我想他有他的理由,而达宽塞的这包「土豆」,我想就是打锣仔不爱吃的花生,因为他想洗手不想在碰这会爆的花生头,所以塞给了跟他迂迴的我。
电梯门开了,整层楼前走廊宽广且只有一层住人,我对著旁边的电铃轻轻的按了一下,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而在后突然门就自动开了,我推了门进去,似乎想是早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来,玄关被好脱鞋,我脱了鞋子走上去,整个房间又大又宽,往裡头走客厅没人,我又往裡走去,最后推开了最裡面的门,一个落地玻璃收尽了这整个城市的夜景,一个穿著居家服的白髮老人正面对著我杵著拐杖,面目和蔼……和蔼到让我想做噁。
「几年没见?」那老人问我。
「二十几年。」我说
「这几年还好吗?」他问伸手要我做,我没理他也没要跟他说话。他见我如此并没有停顿,自顾自的走向我说:「你的模样越来越像你父亲春骅,但这眼睛的神韵和脸型还是像你母亲。」他说完,突然笑了一下看著我继续说:「抱歉,想到你父亲跟你母亲两个在我背后私通,我就不免觉得,你会不会也跟他一样喜欢这种刺激感……譬如……像那部两个女人驶车奔向悬崖…走头无路……最后…奋力的…」
听到这老头的废话,我举起了准备好的枪。对准他,我看著他,他见著我那把枪,似乎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不太可能逃过我这么近距离的射击,但他并没有胆怯我的枪指向他,而是默默的走到我对面的沙发椅坐了下来。
这时我听到许多脚步声,门被打开,我转头看向是一群中年、青年人,道上气息很重一看就知道绝非善类,一群人看著指向那白髮老人的我,忍不住各个要掏出枪。
「你们谁敢掏枪,我就毙了他。」我冷冷的说。
一群人停了动作,但这老头听到后反而笑出一声,我往前靠枪只距离他几十公分,但这时这位老头眼神上来盯著我说:「我听说你跳到这圈子裡面只是想写篇论文?这让我想起你父亲那时候出来混也只为了我那一顿饭之恩。」
「你论文都写了研究出什么呢?而研究了以后又可以做什么呢?许春茂,你是想拯救我旁边这群从少年仔渐渐变成走跳黑暗天ㄟ兄弟,还是…想知道你父亲到底走过了什么路?或则说像你父亲一样变卦,背著我爱上那不该爱的两个姐妹。」那老头对我说,我看著他,努力假装自己不是那么害怕,怕这个在枪面前却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
「不跟我分享一下吗?说不定我听后马有你想知道的歹计?」老人放下拐杖在桌上,笑著跟我说,我一脚踢走他的拐杖,拐杖滚到旁边,一旁的小弟们又骚动,老头举手要他们安静。我瞪著这老人缓缓的说:「一九七零年代,保罗威利斯将以英国一所全男校的工人阶级学子为历,做出长达多年田野性的研究和访谈,完成二十世纪英国劳工阶级複製和工作类别选择的探讨,还有社会主义的矛盾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