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门,门一甩不管什么就往裡头唱歌的包厢鑽,而后面的黑脸追了过来,门一开一声咒骂就喊出来说:「挖干你娘!许春茂!你架挖……」
我不清楚如果同志两个人抱在一起久久未分代表是爱的话。那么两个异性恋兄弟拥抱那么久未分离彼此是否也能称之为爱?那人右手抖动勉强的抬起,忍著痛只为了给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肇事者隔上两年多的拥抱,脸上的疤痕被毁的右脸和缺了一块的视线,笑起来掉了颗门牙的嘴,自己这个兄弟,干!这男性身上雄性的臭味,却让黑脸更想拥抱他。
「你去哪裡齁我单价尼久?兄弟。」
硬是要用烂到爆的台湾国语跟自己对话,著实的让人想念。
「你知道老是有人问起我,为什么要当黑道流氓?」
那天坐在街角石椅上的俊昭对我说了他走上歧路的开始,他对别都说是因为自己不会读书,认识裡面的人,就糊里糊涂的陷下去黑道人生。但实际上俊昭回想自己在高中的那天,自己不上课走到后门边的牆,试著翻牆结果摔在地上翻不过去时,牆上有一个人在上头对著下面的他用台语说:
「ㄟ,你马翘课喔?」
俊昭看著那人,跟自己一样穿著制服,但白色的制服下手臂上透出黑色的刺青,除了那个刺青之外,俊昭看著那人的脸黑的发亮,长像相当性格。
「没有,我各勒考虑。」俊昭用破台与回答,那个人笑到,伸出手:「来啦!做伙啦,哩名叫啥?」
「蛤?」俊昭听不懂的看著那个人,手却已经伸出去了。
握住的手一拉,俊昭感觉自己很清,三两下跃过了学校那一层楼半的牆。那人这次用中文又问了俊昭一次:「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李俊昭。」俊昭说,回问那个人说:「你是……」
「我?」那人笑笑的勾住俊昭的肩膀对他说:「我叫卓忠强,你也可以叫我……」
因为黑脸找我翻牆,所以我伸手了。
当黑脸找我混兄弟,我也就伸手了。
只有黑脸一个当兄弟,这太寂寞了。
「很蠢吧?为了朋友混黑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无法让他自己去走这条路,有个伴也好过一个人。如果回到过去,黑脸问我要不要翻牆,我想不管几次我还是会伸出手,爬上学校后门那到牆。」
为什么混黑道?这该怎么说?等我回过头来我已经是黑道了,其他人的眼光不重要,重要是你还有没有站在我身旁,跟我一起笑一起闹。黑脸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兄弟,我挺他。
黄汤下肚后,在许多过往已经从良的兄弟面前,尤其当著奈奈的面,黑脸紧抱著俊昭不放。我看著奈奈,用表情问他说这样好吗?奈奈跟过去一样只喝茶,笑笑的跟我说:「不是说过么,兄弟的场子我是怎样都没有办法阻止的。」
一样唱歌的包厢,这裡不高级有点破,没有电音慢摇、没有干话拼酒和瞎起鬨,周遭的人一边唱歌,一边聊起自己的工作、感情和家人,这些一样在身上刺满青的人正在努力的思考自己以后的人生。
「爱哩,俊昭。」黑脸红著脸看著俊昭说。
「我也爱你。」俊昭笑笑的回应黑脸的糊涂话。
听到这段对话我看著一个结婚的男子和另外一个女友就在身边的男生,互相和对方说爱彼此,感到微妙,但随后发生的事让我嘴裡的一口饮料喷了出来。黑脸深情款款的看著俊昭,然后突然就把俊昭压在沙发上吻了下去。
「恩!」俊昭好似也没想到会这样,表情一脸惊讶,但却没有抗拒黑脸的吻。
吻够本,黑脸拉开嘴,看著被自己压在沙发上的俊昭,我看到俊昭有点不知所措,但人却在笑,黑脸靠近将鼻子靠在俊昭鼻子上说:「挖爱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