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则趁机讨好贾母,标榜自己从来不逼儿子读书,且贾琏如今也还算出息了呢。
“母亲只看琏儿就知道了,原本是家里给捐了个同知,如今却已经去工部做了主事。当年二弟刚进工部不也就是个主事?”
“等再过两年,琏儿就好赶上他二叔啦。可见朝中有人好做官。就算现在林妹夫跟咱们家还有芥蒂,不肯走动。但在外人看来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这不琏儿也就有了实缺。”
“所以母亲不必叫宝玉下死力读书。咱们家的孩子,以后总有官可做的,可别像二弟当年勒掯珠儿一样。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这话说的倒是很让贾母认可。
况且贾宝玉本性也十分厌恶读书,更是天天躲在贾母这里扭糖似的耍赖不肯去上学。
贾母思来想去,便决定替她的宝贝孙子寻一门好亲事,有自家和岳家两门帮衬,不愁宝玉以后没有出息。
当然,经过这一年林家的冷漠,贾母再不情愿也只能承认,她想宝玉跟黛玉结亲,就只能盼着哪天林如海突然吃错药了才行。
于是她就将目光转向了湘云。常命人从史家接了湘云来长住。
这些黛玉都是打凤姐儿口中知道的。贾琏得了官职,凤姐儿那样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跟林家亲近的好处。
而贾琏的官职,明面上林如海自然不曾伸手,生怕叫荣国府再误以为他有和解之意,再粘上来可怎么好。
于是只是私下与商铎说了一声,给贾琏安排了一个实缺。
林如海既厌恶二房从前欺负黛玉,就偏生把大房嫡子贾琏安排在工部,跟贾政做同事。
叔侄两个日日打照面,由不得贾政不羞愧:自己胡子一大把,还只是个从五品员外郎,如今连侄子都快要赶上他了!
再想想贾宝玉的不肖,一转脸再看见贾环的猥琐,更觉得家门无望。搞得贾政天天垂头丧气,想打宝玉偏又打不着,简直要憋出毛病来。
给贾琏安排个差使对商铎来说是小事,当然随手就干了。
主要是他现在惦记人家女儿当儿媳妇,自然对林如海要格外客气些。
江氏当日听商婵婵提了此事,回头就与商铎说了,商铎立时就抚掌笑道:“果然是一门好亲,我居然没想到!”
只是他知道林如海唯有一女,自然是爱若掌珍,于是并不直接提起,只是侧面出击,不断加深两家的情义,争取早日来个通家之好,让两个孩子也能有机会见一见。
至于商驰能不能叫林如海满意,商铎这个做父亲的还是很有底气的。林如海是商驰的上峰,两个人早就再熟都没有了。
闲话少徐,如今只说黛玉听贾宝玉又挨打了,虽然无语,但也不奇怪:贾宝玉就算被打多少次,也不会学乖的,大约还是那些事。
于是只是随口问道:“二舅舅这次又为什么发怒?且外祖母居然没拦着?”
商婵婵笑眯眯,凑过来道:“不,贾宝玉这次不是被他亲爹打的,是被谢家哥哥打的。”
然后就叽里呱啦把事情说了一遍。
承恩公既是武将,谢翎与卫若兰冯紫英等人自然颇为熟悉。前几日从铁网山回来,几人便一同小聚,谁知正好遇上贾宝玉、薛蟠、贾蓉等人。
大家彼此都认得,哪怕是面子情也都客气着将两桌并成了一桌。
结果贾宝玉酒盖了脸,在桌上开始批驳诮谤,对着这几个武将世家的儿郎说起了“武死战”的不通之处。
只说人家虚图汗马之功,妄动刀兵,弃国于不顾,这等生杀之事别说无功更是大大的有罪。且战死沙场也是匹夫之勇,疏谋少略。
最后还总结陈词:打胜了是只顾邀名,穷兵黩武,打败了是自己无能,死了白死。
冯紫英等人面上虽不好看,但终究想着旧日情分,只当听不见。
也是素来知道贾宝玉的性情,最厌恶这些经济仕途学问,动辄就要发表高谈阔论。
但为人本心倒不坏,这话并不是蓄意骂人,而是真心这样想。这不,连着他的老祖宗宁荣二公也骂进去了。
起初卫若兰听他一句两句还能忍,但听他越说越过,就开口道:“贾兄弟这话说倒是痛快,然你自己一饮一食,莫不是家里供应,岂不是打了自己的嘴?”
这就是看不上他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行为了。
你自家就是行伍出身,要真看不上祖宗干的事儿,就别享祖宗留下的福,倒是净身出户自己养活自己去,可别让富贵玷污了你这清清白白的人。
贾宝玉正事虽然不行,但诡辩上很有一套,于是喝了一杯酒,准备继续驳倒卫若兰。
然而此时谢翎已经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