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靠站了。
他和火车相关的记忆,都离不开雨。
莫年是喜欢雨的,微凉的水滴刺激到皮肤,会让他更清醒。但此时此刻,他宁愿不清醒。
洛承远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去金华,你到杭州下车,报我的名字。”
“等这一仗打完,我去金华找你。”
汽笛响了。
莫年一只脚踏进车门,偏了偏脑袋,问他。
“你可在乎过我?”
洛承远瞳孔猛缩,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
随着车门关闭的巨响,他们终究是隔了一道门的距离。
罢了,不必知晓了。
七。
莫年到了洛承远府上,迎着他的,是洛承远的母亲。
他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如约来到洛承远府上。或许是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洛承远的母亲待他极好,像是当成了儿子来看待。这位老妇人对他的到来都不惊讶,却在偶然瞧见玉佩时,失态到落泪。
莫年并不知道玉佩的存在,更何况这玩意儿被压在了箱底,相必是洛承远不愿让他看见。
“若是很重要……那您拿走吧。”莫年此时已在洛府住了一月有余,摸清楚了些洛夫人的性子。
“他既是给你,那就是给你了。”老妇人脸上有着微不可查的无奈。
莫年捏紧了那块玉,隐隐约约猜到了其代表的含义。
他受不起。
“不必麻烦了……我近日要辞行。”莫年盘算好了,他本来的计划中就有编入军队的想法,唯一能见到洛承远的地方,也只有军队了。
他还亏欠莫年一个答案,所以必须找到他。
从一个队开始混,真的不是一件难事。他的学历证明还没有扔,又有着□□的名号,看着也不像个坏人,干脆被吸纳进去做了个随行军医。这几日,便要入伍。
“你要好好活着。”
莫年心底一震,不忍拂了夫人的意,堪堪答应了。
其实活着哪里是容易的事?即使是在后方,也没有人敢担保他的性命。
他的前程何其顺风顺水,战争中最缺的是医生,哪怕是半吊子都能被众星拱月似得护着。
他是为执念活着的。
一九四八年十月。
忙着的人是没有时间胡思乱想的,即便是莫年也不例外。他偶尔会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想起洛承远,想起他的种种,好与不好并存。但记忆中的那张脸,却模糊到只剩下初见时的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