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很快回来,俯身耳语了句什么,池渔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恢复如常,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起身,向着简松德意味深长道:“地产业依靠经济,或者我们直白地说,依靠稳定的大环境。如果……”
言尽于此。
简松德是在她走出会议室才恍然听出潜台词,脸颊两侧下垂的肌肉猛地一抖动。
池午骂骂咧咧,邓禹山也埋怨他老糊涂,听一个黄毛丫头白话。
简松德端不住气定神闲,指着对面三个池家晚辈,“你们务必尽快查清楚她一直在望江路搞什么名堂。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尽快!”
接着,他拉起邓禹山往外走,“咱们去找老池。”
*
车平稳行驶出两个街区,池渔意识到自己仍在不自禁地颤抖。她绞紧双手,直到指关节发白,才勉强将蔓延到指尖的颤意压下去。
看到屏幕上亮起闵秀的名字,她便意识到有事发生。
14个月又12天,除去集团工作必要,她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屠宰场,即使外出,她也能做到三天之内必回。
实验环境不允许,闵秀从来不打电话,离开两天以上,才会给她发邮件。
所以闵秀的电话只意味着一件事——
出来了。
王姨这三个字刻意轻描淡写。跟平时“饭好了”、“睡觉吧”没什么区别。
可就是太轻太淡,令池渔忍不住想她会不会听错了。
“三十……三十七分钟之前出来的,闵教授和洛博士说经过20分钟观察,数值稳定,情况稳定才通知到你。”王姨说着,打开左转向灯,准备变道。
池渔蓦地惊醒,“不,不转向,先别回。”
慢了一拍,车已经在左转向道上。
她咬了咬唇,“去滨江,不着急。慢点开。”
王姨后视镜看她,迹不可寻地叹口气。
跟她三年,一步步看她从遇事畏畏缩缩的小孩成长到独当一面的继承人。河西之行回来,她简直脱胎换骨,每一步走得迅猛却又稳健。
王姨理解不了为什么她能在谈判桌上步步为营咄咄逼人,这会儿明明是期盼已久的大好事,却又像阎王爷来索命那般慌乱无措。
但能看出她泛红眼底涌动的暗流。
太深太澎湃,不只是恐惧。
也就是年轻人能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了吧。年轻真好。王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