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之上每隔三步便有一束青蓝火光,诡异且肃穆。大殿辽阔空旷,远处有一排阶层层叠叠而上,少说几千级,以人骨铺就,每一步都是悚然。
高处似乎坐着一个人。
宝喜看不真切,甫一低眼,先撞见一张狼脸。暗金眸,定是金尊灵兽——等等。
宝喜忽觉不妥,自己为何还能视物?
跃落观凡潭,被剔去仙骨打回原形,循道修仙的人变回人,妖变回妖,他从一块石头而来,应该变回一块石头。可这一身虽则羸瘦,到底还是人形。
正思索,一阵阴风迎面扑来,冷得他牙关一抖。
抬眸,怔愣——东始……焉焚?
他单膝跪地,与自己平视,看得便更为真切,确是金色瞳仁,眉间一粒金珠。天地间唯二的金尊之子,天君东始,地王焉焚。
“观凡潭冷寒难以将息,日久蚀骨,痛不欲生。”
宝喜一言不发。
同一对眼眸,在东始脸上华贵慵懒,在焉焚脸上则犀利凌冽,“本王可以救你,只要——”
“不必。”宝喜道。
焉焚蹙眉。
“素闻地王残暴,何必逆着本性救人,直接杀了我吧。”
在地王手上求死的人不在少数,多因认清此生难全,境况如此,干脆壮烈赴死留个声名,未有人如眼前这脏兮兮的小东西一般,连低眼的细微动作,都透着不可思议的平静。
宝喜忽觉脉搏上多出一只手,有涓涓温热细流涌入,寒冰消融,血脉回暖。
他不解地看向焉焚。
他立身起来,“你身上有东始的金印,未能明白始末,你姑且死不得。”
“金印?”
焉焚手上绕出一点金光,“用以封锁记忆。”
宝喜灰眸闪过一丝惶惑。
东始想从自己身上隐瞒什么?
他不过是块石头,遇见东始之前毫无神识,东始有何不愿他记起?
“想知道么?”焉焚问,“他煞费苦心封锁了什么?”
“这就是你救我的条件?要我告诉你君上与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