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的心情起起伏伏终于有了着落,从前那些思来想去也找不出个结果的念头都成了过眼云烟。
这个人确确实实是自己的了。
他翻个身去给时鉴搂住,这会儿耍赖皮一样就想黏糊着。春日微寒的夜被身旁人的温度点燃,他心想事成,如愿以偿,能埋在自己所爱之人的颈窝里,嗅着那人味道。
时鉴没点过什么熏香一类的东西,浣衣时也没用那种带有香味的东西,身上却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初元想半天关联不出,最后决定这是这人身上独有的香气。
只要闻到了那就是他,旁的人学不来。
初元确实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时鉴什么了,或许就是习惯。但能这么日久地互相扯闲话的人也不多,也是一种缘分,再怎么也会生出感情,何况是这些微妙的神明呢?日久生情一词最是虚无缥缈,却潜移默化着感染了生命中相遇的每一个人。何必海枯石烂,不过是长久依伴。
够了。
人生本是无趣,天地间最有趣的就只剩下一直陪在身边的彼此了。自己的生命,就应当是自己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而完整的。
不过眼下如此倒是让人满意,但初元毕竟是过来人,知道这种清理一通后是什么状况。他有点拿不准现在的时鉴看着还正常,那过段时间又会怎么样。
可初元就不是会杞人忧天的人,没事儿想那些不开心的作甚,他若是因此走火入魔,那自己就帮他走出来,这有什么大不了。
总归是比当初自己胡思乱想来得好。
第二天早起,初元还要去工作。刚一动作,旁边还在睡着的时鉴就翻了个身,拽住了他衣角。
“怎么?”初元还以为他快醒了,弯腰凑过去,柔声问他。时鉴纤长的睫毛颤动两下,缓缓睁开眼,问他:“你去哪儿?”
“有工作,需得早些去,不然老板要扣我月钱。”
时鉴就盯着他,雾蒙蒙没睡醒的眼睛里全是怨念。
初元捂眼。就瞧这他时鉴这委委屈屈的样儿,初元心说整得好似是自己昨夜对他怎么样了然后始乱终弃了似的,他才委屈呢!
“这么瞧着我干嘛?我又不是不回来。”初元心痒痒,手也欠,往时鉴脸上戳了一下。以前戳纯属是装着朋友偷摸干出格的事儿,现在是光明正大肆无忌惮。
手感真好。
时鉴抓住了他的手,两手裹着捏一捏,不舍得放开的样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早晨还没醒透,他声音还有些哑,初元喉咙有些发紧,清清嗓子:“暂时先。。。。。。说不定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时鉴许久没说话,闭了闭眼。初元权做安慰,低头在他唇边轻吻两下,说了声“我先走了”。
他说完还真的走了。时鉴闭了闭眼,他听见初元在外边忙活,一直到听见院门被关上的声音,这才挣扎着翻身坐起。
他捏了捏发疼的太阳穴处,却不觉得有什么作用。
自打昨天来表白后便是如此,一吻之后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凭着本能的欲望行动着。他有点失控的感觉,但是也不知道自己的感情要如何控制。他一夜之间学会了什么叫喜怒哀乐,梦境里,他又看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他见过。
在被三水的残魂击中而昏迷的梦境里,他见过那么多人的一生。
那些美好的,狰狞的;恐惧,思念,仇恨,爱恋。。。。。。。通通混杂在一块儿,让他神志不清,甚至让他觉得难以负担,即将崩溃。
他披起衣衫坐起,环顾了初元住的这个小房间一圈。房子小,还挺破旧,也没什么装饰,明显不像是要久呆的样子。他闭着眼睛呼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其中满是初元、还有昨夜一事后留下来的味道。偏偏让他有些杂乱的心绪平息下来。
时鉴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失控,离了初元他竟会暴躁。
他又躺倒回去,一副怠惰的疲惫模样。
若是让天上那些同僚知晓了自己如今是这副样子,说不定会格外难以置信。
不,不能让初元知道。
时鉴昏睡中又将那些故事再过了一遍。在梦中,他完完全全就是那些人,生离死别,尽情欢乐,他的神志就在这之间游离。就是常人也无法在这种摇摆中还能坚定心智,更何况是刚学到这些的时鉴。
不管是美妙还是糟糕的故事,总之他醒来时,精神不是很好。这种状态加深了他的头痛。
为什么。
他坐在那儿喘息着,好不容易有了知觉,却是现在这个样子。他能理解初元当初是负担着什么,忽然对于当初的自己更加不愿接受。
也难怪初元不肯回来,自己竟。。。。。。
不知是几时了,他走出房间时,看见桌上已经没了热气的早餐。初元只要不乱研究什么新菜,他的手艺其实是很好的。时鉴从前不知什么为好什么为坏,如今决定重新来品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