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被他这话逗乐了,道:“是,是,是,我讨厌他们。”方怜之沉默地盯着窗外的树,忽道:“我讨厌你。”秋雨笑着不说话,陪着他一起看窗外。在方怜之十五岁,秋雨十九岁时。方夫人自尽了,一段白绫隔离了世间,方许还在外面做生意,听到消息后是马不停蹄往回赶,可终是太迟。在那之后,方怜之很少去找秋雨,秋雨也猜了个大概。谁也不说。一天傍晚,方怜之忽然来找他,方怜之说:“走,陪我去走走。”秋雨没有回答,只是跟他后面。秋雨没有想到,方怜之竟会带他来到离府较远的一座山上。“怜之。”秋雨道:“咱们来这,你爹不会着急吗。”方怜之没有看着他,只是向前走着,天有些黑了,他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小灯笼,点燃,道:“他也是你爹。”他说这话的时候是扭过头看着秋雨,在微弱灯光下,他的侧脸渡上一层幽幽的光,让秋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完了。可能两人正值年轻,所以没一会儿就到了山半腰,方怜之突然停下,道:“我小时候闹脾气,就跑到这里,那时候娘找了我好久,后来是一边哭一边喊我名字,我听到她叫我,就哭着跑了出去,娘看见我,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然后抱着我,哭着说‘你吓死娘了,吓死娘了。’我被那一巴掌打的生疼,哭得更大声了。”秋雨想了想那画面,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两人就这样干站在那里,直到秋雨被晚风吹有些冷,才想起来今天是立秋后第四天。方怜之一直看着秋雨,忽道:“秋雨,我要保护你。”“哦?为什么。”秋雨好笑道。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世面都没见过,屁大点事都不懂,怎么晓得保护人。方怜之道:“这样我就可以把你看得死死的,咱俩谁也别想跑!”“嗯,你说的对。”秋雨道,“咱俩谁也别想跑!”回去后没几天,方许就带着家当起身去南城,秋雨逃了出来,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然后呢?”徐余白问道。“然后,”八月晃了晃他的红衣袖,道:“然后秋雨就自己一个人来到了南城,被我捡了回来。”徐余白看着八月,不解道:“我还是不懂。”“不懂什么?”“秋雨为什么要逃?又为什么要找回来?”八月轻笑道:“因为共生关系。”“什么?”八月想起了什么,道:“方怜之是在方府唯一会和秋雨说话的人,而这就足矣让秋雨离不开他。”“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徐余白看着转身离开的八月喊道,“你把话说清楚!”“以后再说,我累了。”八月摆了摆手,消失在转角处。☆、长公主方府算是地处南城最繁华的地段,四周来往的行人和车辆络绎不绝。在方府五十米处摆摊的大妈,敢保证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的,当然方将军除外,关键那男的还就站在方府门口不走。“唔。”秋雨捏着玉佩,站在方府的五米开外,思索着进去了,怎么把身份捅破,又怎么说当年他中途逃的事。对了,还得问那小子为什么装作不认识。秋雨一边用大拇指在玉佩上摩挲着,一边思绪乱飞。“嘶——”过了半柱香,秋雨仍是想不出解决方案,深吸一口气。心中吼道,要不是那小子装作不认识,自己有必要想怎么捅破这事,不过以方怜之的身份也不好认自己啊。再说,就算想捅破也不行啊,八月会打死他的,那自己又要以什么身份在子夜阁,也就是相公馆待着。光是想怎么告诉他当年的事就够头疼了。方府内,守门的小厮小碎步地进到大厅,对着坐这椅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搭交着的方怜之,道:“方将军,那人还没进来。”“哦?”方怜之看向门口,笑道:“他这是要我亲自请他?”小厮不答,心道,为什么会感觉背后一凉呢?方怜之起身,还未到门口,就见秋雨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正踩着小碎步过来。方怜之停住脚步,看着秋雨垂着头,不看前面的走过来,就在他快要撞到自己的几步内,方怜之道:“哥哥这么不想进我方府吗?”“嗯?”闻言,秋雨一个脚刹定住,抬头,那人在几步外,含笑看着他。方怜之接着说:“那哥哥为什么一直看地下,不肯抬头呢?”“我……”话还没说出来,方怜之又笑道:“莫不是我方府的地上有白银?”这话一出,明显带着戏谑。秋雨不说话,只是干瞪着他,心说:嘿呀!长大了!会呛人了!站在角落的小厮努力将自己变成空气,方将军居然会调戏人了,原来方将军还哥哥,等等,刚才方将军调戏的貌似就是他哥哥……方怜之走前几步,到秋雨面前,将秋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道:“外头凉,哥哥随我进屋吧。”秋雨看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方怜之,“嗯”了声,就随方怜之进屋了。刚进屋,秋雨环视一圈,小厮丫鬟都被方怜之退下去了,松了口气,道:“怜之,昨日在子夜阁你为何不认我?”说完秋雨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刚才在门口不是说了不要问这个吗,你干嘛还要问!方怜之转过身,看着秋雨,想起昨日自己看见他时,溢不住的喜悦,笑道:“我以为哥哥知道呢。”知道我还会问你吗,秋雨默默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会喊我哥哥了?以前让你喊,你可是怎么都不肯喊的。”“嗯——”方怜之拖长音,走前一步凑到秋雨耳边轻声道:“我觉得这样,很有趣。”秋雨:“……”有你个……方怜之看见秋雨的耳尖迅速染上一抹艳丽,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这哥哥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秋雨被方怜之在耳边呼出来的热气弄的猝不及防,大脑当机立断地卡白了。等到方怜之往后退了几步,周围有些许闷热地风吹过,秋雨清醒了点,看向方怜之。对呀,这是方怜之啊,怎么和小时候那个软绵绵的方怜之不一样呢,秋雨心道。方怜之也没多为难秋雨,转身坐到椅子上,道:“哥哥,坐。”秋雨本想挑个离方怜之远一些的椅子,可刚要坐下,方怜之冷不丁的来了句“哥哥是忘了今日为何来吗?”秋雨闻言走到离他最近的椅子坐下。他当然没忘,他是来当方怜之的爱人,好使长公主有理由退了这联姻。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偶尔喝几口桌子上放的茶。忽地,方怜之开口道:“哥哥,你当年……”话还没有说完,绷着神经的秋雨就见方怜之起身行了个礼道:“长公主。”秋雨立马反应过来,起身行礼:“草民见过长公主。”“免礼。”清清脆脆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若不是从小受皇室贵族的熏陶,声音里透着一丝压迫的韵味,单听声音,就能让人以为是哪家清恬可爱的闺女呢。行完礼抬头一看,这长得也清恬可爱呢!长公主摆了摆手,身边的丫鬟侍卫退了下去。长公主看了方怜之一眼,又看了秋雨一眼,大声道:“方将军请本公主来是有何事?”说的那么大声,想必外头有皇帝安排的内线,秋雨想。“嗯。”方怜之也调高了音量,“今天请公主来,是求公主成全!”长公主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冲方怜之挤眉弄眼一阵,然后再一副我不听我不听小跑出去,大声道:“啊,你们两个……奸夫淫……夫,哦,我要去告诉父皇,不,我要去取消联姻,啊。”就在周围的丫鬟侍卫疑惑时,方怜之伸出手补了句:“公主,我们是真爱,求您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