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诺亚口中听见这个名字,埃泽尔的眉头不算明显地动了动。
他停顿两秒,才说:“他死了。”
诺亚安静了一会儿,“哦”了一声。
他脸上似乎没什么波动,至少和埃泽尔在小巷里找到他时哭得呜呜咽咽的狼狈模样判若两人。
诺亚盯着与埃泽尔交握的手,茫然地发起呆来。
埃泽尔望着他,听见他忽然又慢吞吞地问了一句:
“他是我的贾斯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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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埃泽尔靠着墙站了有一会儿了。
他思索良久,还是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赛安·西伯里略微失真的声音沉稳地响了起来:“这里是赛安,请讲。”
埃泽尔换了个轻松点的站姿:“早啊,老大。”
“早。事情解决了?”
“唔,算是吧。”
赛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静静等待他继续。
埃泽尔一时也没吭声。他在琢磨合适的开场白。
如果你的对象——不,这不行。他敬爱的大哥可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在这种问题上可没什么代入感,而且诺亚跟普通的成年恋人不是一个情况。
如果你有个小孩——嗯,大哥更不可能生小孩了。
最后,埃泽尔开口:
“如果你哪天突发奇想领养了一个孩子……”
话说出口时,他自己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什么都不懂,你带他接触的一切事物对他来说都很新奇,所以你想尽量让他体验到的都是开心的事。”
埃泽尔顿了顿:“在遇见你之前,他有过一些不太好的经历,不过他已经忘了——说实话,记起那些事对现在的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被摩挲得光亮的怀表。
打开怀表盖,里面是一张被裁下来的旧照片,它已经有些褪色了。
没有四肢的黑发男孩坐在轮椅上、笑嘻嘻地歪头抵住哥哥的脑袋;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配合地蹲在轮椅边,被外套兜帽和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任由弟弟黏上来,露出的一双蓝眼睛安静温和。
这是埃泽尔唯一从艾登·琼斯身上翻到的东西。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除了那把本应用于自戕的袖珍手枪,他带着的只有这个。
“在他忘掉的那些事里,有一个人对他挺重要的,类比起来就像贾斯珀和埃默里。这个人其实蛮可怜的……”
埃泽尔顿了顿,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人:“……但也死得不算冤。”
“总之,他想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事。”埃泽尔说,“但他太单纯了,这些过去可能会伤害他。”
“哥,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电话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这个孩子,”赛安问,“他知道我爱他吗?”
埃泽尔换了个站姿。
“大概吧,我猜。”
“那我的选择应该跟你一样。”
埃泽尔一愣,笑起来:“哎,这才几句话就被预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