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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他当然还记得默里墙上的国旗，还记得当时整个连队只剩下他、默里和另外五个兄弟，是我方火力基地里仅存的力量，记得他们像凶悍的野兽般为捍卫生命所做的最后一战。那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末期的一次战役，增援的直升机到来之前，兄弟们并肩战斗在用潮湿的沙袋堆砌的战壕里。凌晨两点，星星躲在了乌云背后，瞬间暴雨倾盆，将整个火力基地变成了泥泞的汪洋。

默里&iddot;朗沃斯坐在一张偌大的橡木桌后面，桌面上空空如也，除非那电脑也能算是个装饰品。桌面光亮整洁，一尘不染。

&ldo;你好，中尉。&rdo;杜说。

&ldo;你知道的，杜，如果你不叫我绰号的话我会很高兴。我跟你说过不止一次了。&rdo;

&ldo;当然。&rdo;杜说，&ldo;瞧我这记性。&rdo;

&ldo;坐吧。&rdo;

&ldo;这地方真不错。你在这办公室呆了五年了吧?终于有机会见识了一下。&rdo;

默里没吱声。

&ldo;从我们上次像这样坐下来聊天大概有七年了吧，中尉?从你上次让我帮你摆平那些破事儿已经过了七年了?你的职业生涯又有麻烦了，是吧?又得让你亲爱的好兄弟杜来帮你&lso;擦屁股&rso;了?好让你远离困扰，对吧?&rdo;

&ldo;这次不太一样。&rdo;

&ldo;没错，中尉，你说的没错!我已经年老体衰，再也干不动你那些肮脏的勾当了!&rdo;

杜站在国旗前。国旗左上角有一小块棕色的污渍，默里告诉每一个问起它的人，说那是密西西比河的泥巴。但杜比谁都清楚，那不是泥巴。这面国旗曾经在一根旗杆上高高飘扬，而杜则手持这根旗杆，像原始部落的野人一样，将铜制的尖矛刺入敌人的胸膛。国旗右下方还有一块污渍，那是年仅18岁的下士昆特&iddot;沃尔曼被一支ak-47步枪击中以后，杜试图用它堵上他的喉咙里往外汩汩涌动的鲜血时留下的。

他们高举那面旗帜并非是要鼓舞士气，因为那时他们并没有满腔赤诚的爱国之心。这面旗帜碰巧飘扬在他们最后坚守的那方阵地上，在那里他们誓死防守反击，直到直升机出现帮他们虎口脱险。默里最后一个登机，他要确保所有兄弟都安全脱险。他们全都身负重伤，杜也一样。临登机前，他抓过了那面血迹斑斑、满是弹痕、浸染着战火和硝烟的旗帜。没有人知道默里这一举动的原因，可能连默里自己也不明白。但当他们最终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他们终于死里逃生，留下朋友和敌人遍野的横尸，这旗帜却被悄然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杜盯着这面劫后余生的旗帜，点滴回忆一起涌上心头，半晌才意识到默里正在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ldo;杜?杜?&rdo;

杜扭过头，眨巴了几下眼睛，迅速回到现实世界当中，看到默里请他到桌前来坐。杜有意想惹恼默里，于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杜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颗巧克力糖，剥开扔进嘴里，然后把糖纸顺手丢在地板上。他嚼了一会儿，望着默里，问道：&ldo;你听说吉米&iddot;蒂拉莫克的事没?&rdo;

默里摇了摇头。

&ldo;饮弹自尽了。用一把老式左轮手枪‐‐脑浆迸裂。&rdo;

默里垂首不语，良久发出了一声长叹，&ldo;天哪，我不知道。&rdo;

&ldo;要知道，&rdo;杜说，&ldo;在人生最后的四年里他没去过康复中心几次，他消沉得厉害，默里。他整个人都垮掉了，他需要他的朋友。&rdo;

&ldo;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rdo;

&ldo;你会来吗?&rdo;

默里的沉默告诉了杜答案。他抬眼迎着杜冰冷慑人的眼神，&ldo;就剩下我们俩了。&rdo;

&ldo;是的，&rdo;杜说，&ldo;就我们俩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还能经常来往真不容易。现在也就咱俩能相互依靠了。我们说正事儿吧，中尉，这回又有什么情况?&rdo;

默里拿出一只档案袋递给杜。标签上写着&ldo;七巧板计划&rdo;。&ldo;这件事可非同寻常。&rdo;

&ldo;是吗?又得去&lso;擦屁股&rso;了，默里?这回是要收拾谁的烂摊子呢?&rdo;

&ldo;总统。&rdo;

&ldo;默里，这回要还是我吃颗枪子儿你官升一级的那种烂事儿，我是不会干的。&rdo;

&ldo;我告诉过你这次并非如此，杜。我是认真的。&rdo;

杜打开档案袋，开始浏览文件。文件只有四份：三份病例报告和一份情况提要。杜把那份情况提要反反复复读了三遍才抬头，面色凝重，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告，开始引用其中一些荒诞的词语。

&ldo;&lso;生物操纵行为?&rso;&lso;人造生化有机体?&rso;&lso;传染性恐怖武器?&rso;默里，你不会是用这些东西来糊弄我的吧?&rdo;

默里摇了摇头。

&ldo;这些都是鬼扯，&rdo;杜说，&ldo;你们觉得恐怖分子创造了……看这儿……创造了&lso;人造生化有机体&rso;，导致人类精神错乱?&rdo;

&ldo;确切地说并非那样，杜，迄今为止我们手上已有三个案例。都是正常人感染赘生物之后不久就变得歇斯底里。我们虽不能肯定这是不是一次恐怖活动，但我觉得你会赞成我们采取行动，未雨绸缪。我们不能就这样乖乖束手就擒。&rdo;

杜继续翻阅文件。夏洛特&iddot;威尔逊的报告中附了张照片，清晰地显示了她肩膀上那个蓝色的三角形印记。加里&iddot;里兰德的文件所附的照片是一个眉头紧蹙的老头。他那枯树皮一样皱纹密布的脸上写满了憎恶、怀疑的表情。脖子上的蓝色三角形肿块令他这种不快的神情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