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所以它是将血液回输到循环系统中,那就意味着赘生物并不像蚊子那样直接靠吸血过活?&rdo;
&ldo;对,不是,但它肯定是充分利用了寄主的身体机能。赘生物很明显是从血液中汲取了氧气和所需的养分,只有这样它才能逐步生长。它当然也可以直接从寄主身上获取能量,但我觉得不太可能。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涉及到一个消化过程和清除废物的机制。的确,我们看到的赘生物已经完全分解了,所以无法确认消化道是否存在,但是依据目前所得,我持否定态度。进化出复杂的消化系统根本没有必要‐‐血液会提供给赘生物所有养料。&rdo;
&ldo;所以它不仅是一大块癌变组织,还是一种发育成熟的寄生虫?&rdo;
&ldo;我们还不知道它是否有我们通常所说的生命,&rdo;阿莫斯说,&ldo;如果它是赘生物,那它就是个赘生物‐‐而寄生虫则是一个独立的机体。还记得实验结果吧?所有皮肤组织‐‐包括大量的纤维素在内,都属于布鲁贝克自己。但看起来它的确是在利用寄主的身体机能来存活,所以至少现在我得同意你的看法,把它定义为一种寄生虫。&rdo;
玛格丽特能感觉到他声音里的一丝惊异。他已经开始被这奇怪的寄生虫所折服了,她想。
阿莫斯回到显微镜前。&ldo;这真是一个革命性地突破,玛格丽特,你明白吗?想想绦虫这种低等生物,它们不需要消化系统,因为它们是寄生在肠道里的。寄主消化食物,所以绦虫不需要消化‐‐它只要吸收周围的营养成分就够了。但绦虫没有吸收的这些养分最终会流向哪里?它们会进入到血液中去。血液给组织细胞带来氧气及营养物质,运走组织细胞代谢所产生的废气废物。&rdo;
&ldo;只消把虹吸管刺进血液循环系统中,寄生虫就可以坐享其成了。&rdo;
&ldo;看起来它就是这么干的。相当令人吃惊啊!&rdo;
&ldo;你可是寄生虫专家,&rdo;玛格丽特说,&ldo;如果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的话,那你来负责,我来当你的跟班好了。&rdo;
阿莫斯开始大笑。那一刻玛格丽特真有点讨厌他了‐‐在长达48小时的马拉松式的实验中,他们只打了个20多分钟的小盹儿,可他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
&ldo;你别开玩笑了!你知道我是个胆小鬼。一有风吹草动‐‐不管是肉体危险还是感情危机‐‐我就会赶紧躲起来。我猜可能是我老婆把我那点小胆量扣到家里的一个坛子里封起来了。她可比我高,她把那小坛子放在我够不到的地方。&rdo;
玛格丽特迸出一阵大笑。阿莫斯谈到谁主管家中大权时可真是开诚布公。
&ldo;我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很满意,&rdo;阿莫斯说,&ldo;要是当负责人意味着要同杜&iddot;菲利普斯和默里&iddot;朗沃斯这样的家伙们打交道的话,我宁愿当个跟班好了。&rdo;阿莫斯说,&ldo;但要是真的轮到我发号施令了,记住,我喜欢喝黑咖啡。&rdo;
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疲惫的大脑依然在处理那些无从解释的奇怪信息。
&ldo;这事儿不可能永远保密,&rdo;阿莫斯说,&ldo;我现在能说出三个应该立刻到这儿来的专家的名字。默里的保密政策真扯淡。&rdo;
&ldo;但他也不是没道理,这点你得承认,&rdo;玛格丽特说,&ldo;我们不能把情况泄露出去,至少现在不能。那样一来,出疹子的、被小虫咬了的甚至身上起了几块儿干皮的人都可能把医院挤个水泄不通。我们就更难找出感染者,何况目前我们甚至还不知道这种感染的早期症状是什么。如果消息现在泄露出去,我们就只能对着成千上万的病人干瞪眼了。&rdo;
&ldo;我明白情况很严峻,&rdo;阿莫斯说,&ldo;我只是觉得默里做得有点过头了。保密是一回事‐‐人手不足完全是另一码事。如果我们就这样保守这个秘密,而事情演变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怎么办?&rdo;
他回去继续干活,只留下玛格丽特一个人盯着腐化得只剩一半的尸体发呆。持续的腐烂令布鲁贝克手的姿势有所改变‐‐那干瘪的手曾经直直地竖立着,现在差不多弯成了45度角,快挨到了桌面。他的尸体正在变黑,消溶,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玛格丽特开始思考阿莫斯说过的话。要是真有这么个流氓实验室利用基因技术在制造一些可以改变人类行为的寄生虫,那现在是不是真的为时已晚了?
第16章猫抓热
佩里大叫一声,从睡梦中醒来。他的锁骨一阵剧痛,像是被刮胡刀片用力划了一道,又好似被人用奶酪磨碎器把胡萝卜挫丝一样想要削下片肉来。右手心里湿湿的、黏黏的,指尖冰冷。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半掩的窗幔,照得窗格上透明的薄霜闪闪发亮,轻轻淡淡地泻满了一地的清辉。凑着雾蒙蒙的光,佩里看了看手,它们看上去好像裹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糖浆。他摸索着拧开床头灯,灯光猛然照亮了整个房间,还有他的手。但那可不是巧克力糖浆‐‐而是血。
佩里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朝床上望去。血迹弄得整个白色的床单星星点点。他一边眨巴着惺忪的睡眼驱除倦意,一边向浴室跑去照镜子。
他的左胸满是斑驳的血迹和成片的抓痕,汩汩涌出的血凝结在稀疏的金色胸毛上。看来他整夜都在撕扯自己的肌肤,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身体,因而甲缝里塞满了血污和皮屑。佩里看着自己的身体,满是血印。刚抓破的,不再渗血的,已经结痂的,左大腿上密密麻麻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