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点头称是,然后抬手拦住正经过身边的服务生,从托盘里端了一杯水递给陈霆。
&ldo;那就劳烦霆少稍等片刻了。&rdo;
&ldo;没问题。&rdo;
男人疾步往二楼走,上到办公室前驻足。他抬手敲了敲门,只听里面传来陆子文模糊的应答声。
&ldo;怎么了?&rdo;陆子文睨了他一眼,脸凑近打火机,把手里的烟点着。跟着又吸了口烟。
&ldo;蚊哥,陈霆少爷来了。&rdo;男人语气不疾不徐,他远远地站在门前,音量足够让彼此听到。
&ldo;咳……咳!&rdo;陆子文听到后猛地咳嗽了两嗓子,他躬身弯着腰,只觉得刚吞下去的两口烟都要给吐出来了。他转头挑了下眉,好不容易才干着嗓子问了句:&ldo;你说谁来了?&rdo;
&ldo;琛哥的侄子陈霆。&rdo;男人的表情毫无波澜,他抬头看着陆子文,又徐徐地重复了一遍。
&ldo;……我服。&rdo;陆子文夹着烟用力吸了几口,然后把它狠捻在烟灰缸里。
&ldo;走吧。&rdo;陆子文也面无表情地跟着男人走出了屋子,他只觉得自己也要头顶冒青烟了。
陆子文沿着楼梯走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陈霆。他左手插袋,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陈霆往前走了一步,眼睑半垂,又缓缓抬起。然后突然把脸凑近,露出一口白牙笑着说:&ldo;蚊哥好。&rdo;
他说话的热气全洒在陆子文的脸上,陆子文盯着他的眼睛,他发现了便笑得愈发放肆。
陆子文的不爽自眼底狠然剐过,眼神如丝网在电光石火间穿插。
陈家人脑子是不是都有病,肯定是的。陆子文在心里自问自答了一遍,确定答案之后心里的火气稍微消了一点。没办法,人要看开。
&ldo;陈少大驾光临,有事吗?&rdo;陆子文的眼底始终稳如清河,两腿微微分开,笔挺的西装裤将他的腿的侧影拉得极长。
&ldo;没什么事,想请你吃顿饭而已。&rdo;他下巴微扬,目光落在陆子文一只垂落的手上。他发现陆子文右手手背上有一道狰狞深刻的伤疤,颜色晦暗,看上去时间久远,但仍然张扬地让人挪不开眼,那突兀跋扈的伤疤像一条巨龙跃起,穿插着手背上的纹路,甚是逼真。
&ldo;……&rdo;陈家人为什么每天都不吃药呢?陆子文甚至觉得自己嘴角抽搐,他刚想冷笑一下拒绝,就听陈霆说:&ldo;昨晚是我太冲动了,没顾及你们的立场。&rdo;
昨晚?冲动?发生了什么?蚊哥和陈少?妈呀,精彩实在是精彩。杵在陆子文一边的男人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面看,但内心已经掀起汹澜波涛。
陆子文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妙地松动,他薄情的眼睛在陈霆伸手转了好几圈,最后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说:&ldo;那好啊,走啊!&rdo;
早就想吃饭了,饿死了都!陆子文走在陈霆前面,陈霆盯着他的背影,笑意纵深,目露调笑之意。
第十二章
&ldo;蚊哥,你自己看喜欢吃什么,随便点。&rdo;陈霆把菜单推向陆子文。陆子文挑了挑眉语带戏谑地说:&ldo;那你可是要出血了。&rdo;
&ldo;就怕你不让我出血。&rdo;陈霆托着酒瓶给陆子文满上,店内吵哄哄的接头交耳的人声左右两边。
&ldo;一份叉烧拼盘,两个菠萝油,再加一份肠粉和糯米鸡,唔该。&rdo;陆子文只瞥了两眼就把菜单合上还给服务生,服务生在本上记了两笔之后就转身招呼其他人去了。
&ldo;就那么点呀,哪够呀?&rdo;陈霆皱了下眉头刚想把服务生再叫回来,只见陆子文伸手拿起自己的空杯子不满地敲了下桌子。
&ldo;你什么意思啊?请人吃饭还不陪酒的?&rdo;说罢也不管陈霆的应他就自说自话地端起酒瓶往里灌。
陈霆刚想说自己还要开车呢,话到嘴边又不想扫了兴,于是拿起杯子先行碰了碰,然后仰起头一口闷了。澄黄的啤酒带着白沫灌进喉底,陈霆的喉结上下吞咽着,却又不显得激进。
陆子文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自己也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这时,陈霆已经灌完了一杯,他放下杯子又给自己满上,就这样,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直到第三杯喝完,陆子文越过桌子按住了他的手腕。
&ldo;行了,知道你酒量好。&rdo;陆子文夹起一筷子肠粉放到陈霆的碗里,又给他舀了两块叉烧示意他快吃。
陈霆笑了笑全盘接受都吃了。俩人看似随意地闲扯,聊天聊地聊赛马,但没一个人提昨晚的事情。陆子文知道这大少爷是来给自己顺毛来了,知道自己昨天一冲动什么后果都没考虑,差点害得一票人都给当垫背,这会儿不好意思了。
看来陈家人也不是各个都病得厉害。陆子文在心里松了口气儿,觉得自己后半生在三道会被气到吐血的日子应该能少些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陈霆也没借此打听关于他小叔的各个事迹,他与他小叔此战乃拉锯战,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于是就把这顿饭看得格外纯粹,心里倒是也轻松了不少。
有些男人之间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彼此心照不宣,都不拿到台面上来说,但是潜移默化间又有什么东西再悄然改变了。
一顿饭不知不觉也吃了一个多小时,走出饭店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微醺。陆子文的手搭在陈霆的肩上,两人步伐幽幽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