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收到同学聚会的邀请,曲阔其实还挺意外。可再多的兴奋,最终也消磨在了席间一句接一句明贬暗扬的自我评价里。
却没想到,刚一走出来,就见到了方才饭桌上缺席的人。
曲阔三两步追上他,问道:“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现在聚餐还没结束。”
江烬回闻言,反问道:“既然还没结束,你为什么不进去?”
曲阔被堵得哑口无言,干笑两声:“这不是出来透透气吗?”
江烬回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点了下头:“我就不进去了,你们玩吧。”
“诶?以后还想聚都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错过了不可惜吗?”
“踩高捧低,阿谀奉承,有什么好可惜的?”
曲阔一顿:“啊?”
江烬回:“你脸上写的。”
“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曲阔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好吧,我就是逃出来的。没什么意思。”
他说着,又道:“对了江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高中之后就没听到你的消息了,我还以为你被拐到哪个山坳里去了。”
挑起话题的人明显是想开玩笑热络气氛,奈何听他说话的人不怎么买账:“出国了。”
“留学吗?我就猜到,咱们班上要是谁有能力去国外发展,那肯定是你……”
“去看病。”
“看什么……”曲阔下意识要接下一句,话说到一半,猛地意识到对方的隐含义。
江烬回却没什么被冒犯的模样,神色很淡,语气也很淡,像是久久飘荡在空旷的古钟里的回音,显得格外孤冷和空洞。
他开口道:“抑郁症。”
曲阔忽然狠狠一怔。
江烬回将手伸入口袋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曲阔愣愣地应了一声:“很急吗?”
“嗯。”江烬回微微偏头,忽然勾起唇角,眼里浮出一层极浅的笑,“去约会。”
下午的南市下起了小雨。
江烬回没有开车,撑开手上的伞,沿着道路一直走,最终停在一座静谧的园林前。
例行登记后,他寻到一处山脚,弯身放下怀里不知从这一路上哪个店面买来的天堂鸟,一抬头便对上石碑间嵌入的小像。
照片上的少年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双天生狭长的桃花眼,垂眼扬眉尽是慵懒散漫。
江烬回望着他安静了半晌,方才出声道:“时倦。”
照片上的人视线正好望向外面,像是一句无声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