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桑又拍了他的肩膀道:「放心,我沐浴之前与垂丝君比剑来着,是那时候说的。我可不是问你讨,这东西我家乡那边的洞里多得很,你不给看也就算了。」
常留瑟这才回答:「无妨。」
便转身取来了秋瞳,拔剑出鞘,竟然单单抽出了一截剑柄,本该收纳剑身的地方落下一段青绿色的玉石来。
「这倒藏得巧妙。」
季子桑接下冰精,又回头去看那柄秋瞳。
「如此一把好剑,竟然成了你收藏冰精的空壳。不觉得有点暴珍天物么?」
「恰恰相反。」常留瑟满不在乎道:「我想把冰精改造成为剑刃,等有机会就去找匠人打磨加工。反正我不喜欢这口秋瞳,刚好改造了。」
小季追问道:「这也算是垂丝君给你的东西吧?就舍得这样糟蹋?」
常留瑟摇头笑道:「天下的神兵利器何止少数?我所想要的,是能与太凤惊蓝凑做一对的兵器,就好像我要做的是他垂丝君的情人,若是寻常的朋友,那倒不如撕破了面皮上他一回,就算以后兵戎相见,也算值得了。」
季子桑咂舌道:「你上他?胃口被他惯得益发大了。」
常留瑟但笑不语。
季子桑于是低头去抚摸那块冰精,赞道:「果真好物,即便在我家乡,亦不曾见过如此上品,雕琢成剑刃,可顿时凝注血管,不使血液溅出,实在是绝妙。」
他这样夸赞,常留瑟很快便有些得意。
季子桑趁他不注意,突然从衣袖中滑出一截与冰精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玉片来,又将手里的冰精纳入袖中。
所有这一切仅在一瞬之间,快到常留瑟无法察觉。
季子桑将秋瞳依旧还到小常手上,又寒喧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季子桑出了常留瑟的屋子,沿着曲曲折折的游廊走了好些路,最后看了左右无人便猛地一拐,钻进了边上一座院中。
院子里,垂丝君正背着手等他。
季子桑从袖里抽出冰精,交到垂丝君手上。
男人检视一番之后低声问:「常留瑟到底把这东西藏在哪里了?为何我一直都没找到?」
小季将常留瑟意欲改造秋瞳的事转述了,末了还故意抱怨道:「你哪里是找不到?分明是故意要转移注意力,等他发现东西没了,自然把帐算到我的头上,八竿子不关你的事。」
垂丝君笑道:「抱歉,但我相信以你的技巧,决不至于被他发现。而冰精的用处最好也不要让他知道,省得不必要的麻烦。」
季子桑瞥了他一眼,促狭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小常对你一心一意,没想到你还要背着他做小动作。我要是他,真正要心灰意冷了。」
垂丝君蹙了蹙眉回答:「东西本来便是拿来做双棺的配件,若说有什么失误之处,那也是我不该将冰精交给小常。」
季子桑笑道:「若是陆青侯来讨常留瑟棺材上的装饰,不知你给不给?」
垂丝君只回了一句:「别闹了!」
季子桑知道他内心已经起了波澜,也就不再追问,两人先后出了院子,竟见摩诃和尚推着殷朱离立在不远的游廊下,恐怕已将刚才的对话听去了七八成。
殷朱离面上没什么反应,只对垂丝君点了点头,倒是摩诃解释道:「回来取些东西。」
垂丝君亦微往颔首,四人就此再次错开。
摩诃和尚推着殷朱离回到别院,进了内室,将鲤鱼转扶到宫帽椅上,加了几个靠枕,又要帮他将腿用毯子盖上。
「免了。」殷朱离推开他的手,「有什么事在工地里说不得的,非要回到这里来?」
摩诃依言收了手,在椅子边俯身,「我只是想要对你说,不要再修那座庙堂了。」
殷朱离抬头:「为什么不要?」
摩诃道:「你不是想找我么?现在找到了,再修又有何意?」
殷朱离冷笑:「怎么忘了佛道之争?」
和尚叹道:「你真在乎那个结果?」
殷朱离似乎有所犹豫,却依旧嘴硬道:「是。」
和尚低头凝视着他的脸,似是欲言又止:「那便随你了。」
这下子轮到殷朱离吃惊,反问:「你叫我上山,难道就是问这件事?」
摩诃答道:「你若还想一较佛道的高下,那我后面的话说了也是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