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师,我走了。我会好好过的,你也要保重啊。”我站起身,擦掉脸上已经冰冷的泪水,抬头深深地朝唐卡那儿看了一眼便咬着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膝盖上的伤痛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甚至是脚下,步履轻盈,没有一丝沉重。我闭了闭眼,任眼眶里最后蓄着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原来……这就是心被掏空的感觉呀。
我有些自嘲地掀了掀嘴角,走到措钦大殿外的回廊时,扎西平措正神情松闲地倚在廊柱上,两手交叉覆在胸前。我知道他不会过问,但还是假装不在意地抹了抹眼角,干巴巴的还真是有些难受。
“走吧!”我尽量装出轻松的语气,径自走过了他。扎西平措放下了手,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我迈大步子走着,一路望着哲蚌寺的风景。一阵风吹来,我贪婪地吸着寺庙特有的佛香味。就要和这一切告别了,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吧。
那常年缭绕的袅袅桑烟,金色的玛尼筒,那雪白长阶,赭色的白玛草墙领,还有随风摇曳的浓烈香布……我僵直了脊背,眼泪虽然勉强收住了,可心底那正在慢慢撕裂的伤口却一下一下地拉扯着我的神经。
扎西平措见我突然停住了,便快步走了上来。他的气息越来越近,带出的风有些急促。直到看清那英俊的眉宇,墨色的眸子,一股暖流才蓦然从我的心间淌过。
“我好累啊……”嘴角费劲地扯出个微笑。他一顿,直接伸手揽过我的肩膀。我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他的胸膛上,一股热热的气息包围住了我。那略微单薄的手掌柔柔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我放松地闭了眼皮,起初有股刺痛感,后来慢慢地便再无其他的感觉。
忽然,一个温热干燥的吻落在我的额头。我抬起了眼,视线朦胧地看向扎西平措。他正定定地望着我,眸色柔软如水。我不禁笑了出来,虽然他从没说过,但该是真心喜欢我的吧。或许跟他在一起,我才能幸福安宁地过一辈子。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伸手一把扯住他的衣襟,有些无赖地说,“扎西平措,你背我吧。”他握拳咳了一下,费力地拉下我的手,目光别向他处,“背就背,说得这么娇嗔干什么。”我不由提气踹了他一脚。“喂——”他迅疾地放低身子,一把托住我的膝弯,绷着脸说,“站好!”
“哼。”我愤愤地抽回腿,别过脸。他看了看我,可还是背过身去,压低了腰。我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脖子,一下跳了上去。调整完姿势,眼泪顿时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扎西平措,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我实在不能在你面前,坦荡荡地为了另一个人哭。原谅我,连承认难过的勇气都没有。
扎西平措一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手一使力,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靠去。心头吓了一跳,我连忙抹掉了眼泪。扎西平措并没有回头,只是往后一瞥,但我清楚,自己已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
我轻轻地舒了口气,怔了好一会儿,总算稍稍调整了心情。下巴靠在他的肩上,使劲蹭了蹭,总算找到个不太费力的姿势。侧着头,目光正对上他的侧脸,那有些冷峻的曲线,丝毫不输阳光的夺目。他的侧面也很好看啊。我呆呆地想着,又靠了点过去。呼出的气无意识地喷打在扎西平措的耳边,痒得他回头瞪了我一眼,“你给我安分点。”
我缩了缩脖子,转头朝向另一边。懒懒地趴在他的背上,我不由打了个哈欠,忽然觉得喉头有点痒,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昨晚是不是一夜没睡,而且还着凉了?”
我一愣,惊慌道,“你……你怎么知道的?”扎西平措却只是一哼,并不答话。我的心里更毛了,他不会是站在窗子边,鬼一样地看了我一夜吧?刚皱了皱眉,一只温热的手掌探上了我的额头。我睁大了眼看向他的侧脸。
扎西平措顿了一下,收回手,“幸好没烧,不然……”说着挑眉斜了我一眼。我径自咽了口干唾沫,“这不是还没烧嘛!”扎西平措转正了视线,看向前方,久久地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我懒洋洋地趴着,身子一颠一颠的,渐渐就打起了瞌睡。
虽然很困,但这样睡着多少有些不舒服。没过多久,一个颠簸就把我惊醒了。我蓦地抬起头,意识还有些迷蒙,等瞥下眼看到扎西平措肩上那一滩“水渍”时,我彻底地醒了过来。霎时被吓得手忙脚乱的,可又害怕被他发现,只能在那儿手足无措。咽了口干唾沫,我慢慢地凑了过去,手假装随意地搭在那滩“水渍”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来回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