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脑海里周旋了一下,抬起头解释道,“上师,你不要误会,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我只是……”我顿了顿,“只是,我要走了!”
他一怔,看向我,“什么时候?”
“今晚。”我继续道,“所以,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你的家人来接你了?”
“嗯。”我点点头,“我弟弟来接我回去。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吧。”
他一顿,滞了几秒。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可他已然恢复了常态,“嗯,路上小心。”他见我不声不响地在一旁干站着,又问,“还有事?”
“没……没有了。”我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是当然有了!我这都快走了,他也不知道要送点儿纪念品给我啊!真是奇了怪了,玛吉阿米好歹还得了串念珠呢,怎么偏生我什么都没有?!莫非……我来回转了转眼珠子,难道这俩人真得已经暗生情愫?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今儿个唱的算是哪出啊?!第三者?!插一脚?!
“怎么了?”仓央嘉措见我面部表情千回百转的,不禁问道。我有些愣神地摇了摇头,忽然对上他清澈的眼底,看着那片清亮,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嗯?”
“我……我先走了。”不等他回答,我便转过身,飞快地走了出来。脚下半点儿都不敢停留。告别阿旺仁钦的时候,我还能忍住眼泪,可是告别仓央嘉措的时候,我连眼泪都不敢有。一走出木门,我就放慢了脚步。站在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朝着窗户里面看去,望见他俊雅清秀的身影。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第19章未果
已经是申时了。我一回到屋,扎西平措正坐在桌前。他瞥了我一眼,猛地一顿,又站了起来,“你……”
“我没有。不过被沙子迷了眼睛。”我一下接过话茬子,又用力地揉了揉眼皮。其实自己都感觉有些肿了,只不过……大概是狗血剧看多了,非要来个死不认账才痛快。与其说是害怕哭的时候被别人看到,倒不如说是害怕再度面对哭的原因。
“现在就要走了么?”我随意地瞥了他一下,一怔,竟是眼前一亮……银色的齐腕长袖内衫,藏蓝色的袍子,楚巴用加差尕拉围起,襟边和领口均用银边镶嵌。脚上是皂黑色的藏靴。十足的藏族打扮,自有康巴汉子的豪爽,却不带半分粗犷。
扎西平措整个人看上去身姿挺拔,英气俊朗的。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弟弟很帅气,只是他那臭屁性格实在是太不讨人喜欢了。
我一脸惊愕地围着他转了一圈,不出所料,果然换来他的白眼,“你干嘛?!”
“扎西平措,你今天真是太俊了!”我表情夸张地抬手捶了捶他的肩膀,又一手摸下巴,一手搭他肩膀地转悠了好几圈儿。刚想说些什么,不料右手腕儿猛地被他一下拽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够了没有?”
“哎哟,痛……”我忍不住叫了出来,试图去拉下他的手,“别这么暴力啊!”
他又白了我一眼,手却放了开来。“嘿嘿……”我讨好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又愤愤地翻了个白眼,喃喃念道,“这死孩子……”
“喂——”
我一愣,“干嘛?”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走了!”
“哦。”我揉了揉手腕儿,见他往小路走去,不禁愣了一下,赶紧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等一下。”
“你又怎么了?”他的眼神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我叹了口气,低声说,“能不能……从另外一条路走?”
他一顿,认真地看着我,却只是皱了皱眉。
“呼——”我轻吁一口气,眼珠来回地四处望着。每每看到绛红色的身影时,总会怔上好一会儿。申时,正是哲蚌寺里辩经的时辰吧。我执意选了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能再看他最后一眼。可是哲蚌寺里有这么多的曲热,就算他去辩经了,也未必能让我遇着。只是……
“你怎么越走越慢?”扎西平措横了我一眼。
我一笑,“走太快了脚累。边走边欣赏风景不是挺好的。”
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冷哼着偏过头去。
“喂!不要老是这副德行!”我伸手去拽他的衣襟,试图把他那倔强的头强拧过来。他自然不愿意,推搡之间,两人竟莫名其妙地拉扯了起来。我正使了老劲儿拉着,忽然瞥到唐柳下那个清俊出尘的身影,一时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扎西平措见我一动不动的,不禁也转了头过去。
仓央嘉措身着绛红色的袈裟,右手捻着佛珠,左手行单掌礼,直身立于唐柳下。对面的喇嘛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他浅笑,又回应一句。看样子,应该是在对辩……这样过了几个来回,对方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可他并不服输,又跺脚又甩佛珠的,拼尽全力地想,终于对上了一句。这下却是面露得意地看向仓央嘉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