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连连道谢,维吉尼亚不耐烦地点点头,就跑上台阶去了。她在包里摸索着找了一会儿钥匙,才想起来她出门的时候没有带钥匙,便连忙按门铃。
屋里的人没有马上应门,她在等待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上了台阶。那人衣着简陋,手里拿着一捆宣传册。他抽出一本递给维吉尼亚,上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大字“为什么我要报效祖国?”他的左手还拿着一个收钱箱。
“这么烂的诗集,我总不能一天买两本吧?”维吉尼亚恳求地说,“我早上已经买过一本了,真的,人格担保。”
那个年轻人把头向后一仰,哈哈大笑;维吉尼亚也笑了。她顺便打量了他一下,发现他比平时看到的那些失业者要顺眼一些。他黝黑的肤色和硬朗的线条很讨她喜欢,她甚至想要给他提供一份工作。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维吉尼亚立马将那个失业者抛之脑后,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开门的人是她的女仆爱丽丝。
“奇弗斯哪儿去了?”她一边走进门厅,一边严厉地问道。
“他已经和其他人一起过去了,太太。”
“什么其他人?过去哪儿了?”
“达切特,那个别墅,您电报里说的,太太。”
“我的电报?”维吉尼亚完全摸不着头脑。
“您不是发了份电报回来吗?没错呀,就在一个小时之前。”
“我从来没发过电报。那上面写了什么?”
“应该还在桌子上呢。”
爱丽丝退了下去,匆忙取过电报,耀武扬威地递给了维吉尼亚。
“这儿呢,太太。”
那封电报是发给奇弗斯的,电文如下:“即携仆役前往别墅,准备周末聚会,乘5:49车。”
这份电报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和她自己之前临时起意要在滨江别墅举办聚会时发回的电报如出一辙。她经常把一家的仆从都带走,只留下一个老女仆看家。在奇弗斯看来,这份电报再平常不过,而他也只是忠诚地执行了一个好仆人应尽的职责。
“我留下来了。”爱丽丝解释说,“我知道太太需要我收拾行李。”
“这是个愚蠢的恶作剧,”维吉尼亚大喊,生气地把电报扔到地上,“爱丽丝,你明明知道我要去烟囱别墅,我早上刚和你说了。”
“我以为太太改主意了呢。这不是常有的事吗?”
维吉尼亚无言以对,只好苦笑着作罢。此时,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搞出这个非同寻常的恶作剧。爱丽丝提出了一种假设。
“我的天啊!”她双手合掌地大声喊道,“万一是坏人怎么办呢。先发了份假电报,支走家丁,这样他们就可以实施抢劫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维吉尼亚狐疑地说。
“是,是的,太太,肯定是的。每天报纸上都有这样的报道。太太您得马上报警才行,要不等他们来了,抹了我们的脖子,就来不及了。”
“别大惊小怪的,他们又不会在大下午六点就来抹我们的脖子。”
“太太,求您了,我现在就出门去把警察叫来吧。”
“为什么?别傻了,爱丽丝。如果我去烟囱别墅的行李还没备齐,你就赶紧去准备。把那件新的加利奥晚礼服,还有白绉绸的礼服都装上,还有那件黑丝绒的礼服。黑丝绒的那件礼服很适合这种政治性的宴会,对不对?”
“太太穿那件绿色的晚礼服最迷人!”爱丽丝出于自己的职业本能,建议说。
“不要,我不带那件。快点,爱丽丝。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往达切特发份电报给奇弗斯。一会儿出门的时候,也和巡逻的警察说一声,让他们多留意这边的动静。别再翻白眼了,爱丽丝。现在什么事都还没有你就开始害怕,等到有人忽然从角落里跳出来、用刀逼着你的时候,你可怎么办?”
爱丽丝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然后连忙跑上楼去,一边跑还一边紧张地左右张望。
维吉尼亚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穿过门厅走向小书房。电话就在书房里,爱丽丝提出报警是个好主意,于是她决定先毫不耽搁地把这件事做了。
她打开书房门,走到电话旁边。刚刚把手放上话筒,就停住了。因为她发现一个男人正坐在大沙发椅里,奇怪地缩成一团。刚才实在太紧张了,她已经把这位等待的客人忘得干干净净。他显然是等她的时候睡着了。
她脸上挂着淘气的微笑,走到椅子边。但是她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无踪。
那个男人不是睡着了,而是,死了。
那人的心脏上方有个小指大小的洞,周围渗出暗红的血;他的下巴垂下来,看起来非常可怕;地板上放着一把亮晶晶的小手枪。但是维吉尼亚在发现这一切之前,就已经凭着直觉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紧贴在身子的两侧。一片寂静中,她听见爱丽丝跑下楼梯的声音。
“太太,太太。”
“嗯?怎么了?”
她赶紧走到门口,此时此刻,她全部的本能就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爱丽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会马上歇斯底里起来。她清楚得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冷静,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太太,我是不是最好马上把大门的保险链拉上?那些坏人随时都可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