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还嘴,“那是蛤蟆!”
“你就是。”
“你骂我!”他挨得过分近,睫毛根根分明,她没好气地躲开脸。
偏偏黏人精又追上来,贴着她颈侧说,是骂吗?我怎么敢骂你?今时今日的梁昭不简单呀,我把她供到菩萨头上都来不及……
无比委屈的口吻,倒让梁昭破功一笑,又拿起乔,“嗯,谁知道你对几个女人说过这种话!”
“只有你。”天地良心!顾岐安抬起头坐直身子,一手撑在门边围困她,严肃声明,这么肉麻的话,他从前才不稀得说。
“那现在怎么稀得了呢?”
他看着她眼睛,片刻,不无受挫地叹气,“说你傻,你还真不带脑子。”
其实不消理由,
有些言语越含蓄、越点到为止,越出真味。
真味是什么?
像六个月以来,顽固附着在记忆里属于家的纹理;
像眼前的她,从呼吸里淡淡的甜,到发梢间浅浅的木调香,于他都是失而复得之感;
像这个年纪,失去一些人、泯然一些事、翻滚一些红尘,方才领会到,有个补救的余地该多难得。
顾岐安说,有句老话:三搬一火。
搬家三次就相当于一场大火烧尽全部过往云烟。而他有限人生里,工作后搬出老宅、离婚后搬出家,再来一次,
或许就真的无以回头了。
“无以回头的意思,就是连你也会从我过去的生命里销声匿迹。”
车一路向北,夜空像匹偌大的孝纱披住憩息的村庄。他说这话的时候,容颜在光影里忽明忽昧,那份真诚,如假包换,“当我预想到这个最坏的结果,并直觉自己不愿它发生,就该醒悟,我得做点什么。”
比如及时止损于未然。
梁昭任由他拽着手,半真半笑地反问,“那倘若我不提离婚,不迈出这步的话,你岂不是一辈子都醒悟不能?”
人啊,失去方才当惜的贱胚子何时能改改?
“不破不立。”
顾某人说,这四字诀普适世上许多事,“不离婚,终日困在死局里,我们只会不停地闭循环,难见天日;
离了,拨雾见晴,死局才能当活局解。”
那么梁昭又要问了,“婚姻到了分离才能拯救的地步不可悲嘛?”
“宁肯委曲求全、貌合神离,互相猜忌互相绑架彼此的人生,比离了更可悲。”
“那怎么知道,再来一遍,我们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