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风来挥手打断我爷爷:很好,很好。我一向是认为人多为患,中国人不是他妈的太多了,就是他妈的太杂了,不然怎么会到处打仗呢,到处用枪子穿人心肺呢?你这个搞法也是很对的,对嘛!戴风来做了个砍头姿势,把自己的多余的人除掉,勉得麻烦别人动手。我非常赞同的,我要大大的奖赏你!
不是不是,爷爷慌忙说,我是给我儿子洗……
不不,确切地说,你的做法还是相当文明的,不用很野蛮的方式,比如不是用砍头的方式除掉你儿子,很好!用了极端文明的方法,先是送入虎口,虎口嫌你儿子脏,送回了你儿子,然后你又以水淹的方法,要淹死你儿子。非常好!我准备劝你们村里人向你学习,用这种文明的方法除掉所有的多余的劣等人!好不好?
是是,不是不是……我爷爷已分不清戴风来话的反正。
不过,我还是认为你把你的劣等儿子用淹水的方式除掉就值得商量了,这种手法竟不可取。虽然目的都是一个,除掉劣等人。老实说,然而还是野蛮一些呢?我们是几千年的文明古国嘛!文明的国度应该有文明的样子嘛!一个瞎儿子,嗯?用水淹?嗯?文明吗?不如现掐死文明吧?嗯?你说呢?小字辈?
哪里哪里,我我我是想给我的儿子洗个澡、澡什么的、的,好让老虎不不嫌嫌他脏,老虎吃吃起来就干净、净一些、些,不不,我儿子进山弄得一、一身脏、脏的,我是想想洗干净一些让、让他舒服一、一些……
戴风来吸进一口浓烟,突然提高声音:不文明!更为严重的是,别人劝你时,你还破口大骂别人,一个好心的女人,被你骂得打自己的嘴巴!你这种行为,我戴风来所长,足以用枪,对你来说,是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事了。你,幸亏你儿子水性好,没有淹死,否则,你的事就是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故事了!戴风来拍拍腰上的手枪。
是是……大爷!我爷爷吓得差点跪在地上,膝盖弯下了一半,定住不动了。眼睛孤疑地盯着戴风来腰间的枪,生怕戴风来那只手把它拎出来。
别这个样子,装着矮半截头唬弄我?我不知道你牛子是不是怕事的人?你的枪打得那么好,就是没照人打,满山遍野的动物差不多被你杀光了,过些时你就要杀人了,你胆大包天,你装着怕我打鬼?你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知道,现抓住你是死的,待会儿我戴风来大爷一走,你就活了。不过,我告诉你,不管你他妈的枪打得多好,要是你的瞎儿子不见了,我就拿你试枪子,我的枪法不见得就不如你。你听着,从今日个起,你瞎儿的事你每天要报告我一声,大病,小病,哪儿有一点不舒服,你都要如实地报告给我本大爷。我现在就是你瞎儿的亲爹的爹,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脑壳就不会长在你脖子上了。记住了吗?
哪里哪里,见笑见笑,我的枪法肯定不如大爷你。啊,啊,我记住了记住了。我今后一定照看好你孙子,决不会让大爷你的孙子少半根毫毛,大爷你放心!大爷啊,我一定……抬头一看,戴风来已经走开了。赶紧鞠了躬说,你好走,大爷……
谁说我要走?大爷我还没有讲完呢!戴风来忽然转过身,眼睛直视牛子:牛子,今天你还要向那个女人赔个礼,不然……戴风来再次拍拍腰间的手枪。
我爷爷怔了一下:大爷,他把我头上钉了一个大包……
就一个大包?太轻了嘛!女人的手就是他妈的没劲,怎么不打得头破血流!或者一石头打死了也好,唉,太没劲了!戴风来讥讽说。
是是大爷!这娘们就是没劲,大爷你不必跟她计较……
谁说我跟她计较了?你他奶奶的是怎么说的话?她有劲没劲跟我相鸟干?戴风来忽地把枪拨出来。
我爷爷见状,两膝一下弯在九十度,总算还保持男人的一点骨气,没跪下来: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戴大爷,我是说她没没劲不是说说她跟你没劲,是是跟我我我没劲,哦不不,是是打打我我没劲、劲。依你你戴所所长的人人样样子犯不不着跟她没没劲。
戴风来把枪弯向自己,眯上眼睛瞄枪管,瞄了一会又用口吹吹枪管,然后把枪插进枪套里,说:还要我多说吗?
我爷爷点点头说是是。
戴风来就逼着我爷爷到了女人家。女人迎上戴风来笑容满面说:戴所长怎么有时间大驾光临……
啊,本所长一向以处理公务为重担。现在我的公务在身,不来不行啦!戴风来官腔拉得好长,眼睛就在女人的屋里四下打量。
那就请你坐、坐。女人掇过一条凳子。
戴风来看看凳子,上面布满了油黑油黑的灰尘,似乎已经弄脏了他的身体,拍了拍屁股:啊,不必客气,不必讨好本所长了。我的公务是,事情本来很简单,但被人为地搞复杂了。我想,你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你自己的错误,你把牛子的头打了个大乌包?
女人分辩说所长你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没弄清楚,他、他、他……女人有点结巴,无法说下去,只好打住话,看着所长。
戴风来摆摆手:前因不要提,后果也不要提。事情本来简单,但你这一打,就复杂得很!现在牛子告你伤害人身之罪呢。你说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只要你简单地给牛子赔礼就行了。不知道牛子依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