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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王士达的眼睛此后看吴睡莲时，既有带着水的光，又有像吃得酒足饭饱的满足感的光。

王士达在吴睡莲面前也学会了说粗话：&ldo;嘻，唉现在的女人就是骚，乱来。行啊，你想来，我还求之不得呢。来就来，我们这些丘八，晓得哪一天能翻身？来来再讲，子弹钻进心脏好闭眼睛。&rdo;

要说呢坤行村最漂亮的女人是吴睡莲，最漂亮的媳妇也是吴睡莲，最规矩的是吴睡莲，最乱来的也是吴睡莲。吴睡莲作了张胖炎媳妇，跟国民党军人乱搞；作了汉奸太太，跟日本人混；后来巴结上游击队的人，也拖个别人下了水。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真是不简单，但这个样子也实在是可怜及至可恨。唉，谁叫吴睡莲出生在战乱年月尤其是作了张胖炎的婆娘？张胖炎曾夸她：乱世英雄！一语道白，吴睡莲所作所为，不过是妓女而已，但又不是那种卖生的妓女，是心有所作为的妓女，就这。这一点吴睡莲自己也承认。

民国二十五年七月，算一算，吴睡莲是第八次在老槐树下与王士达。

天，阴黑，水，阴凉。塘埂上阴草里连天价的虫鸣，莹火虫飞飞歇歇魂荡。湿风一阵阵地吹过老槐树身，叶子发出小溪水流淌的声音，意境令人神清气爽。欢娱嫌夜短，正当吴睡莲哼哼唧唧地享受着小军人的血液带来的快乐，不知是在人间还是天上时，猛儿觉得一阵旋风搅起，乌云黑压压地盖过来，蒙住吴睡莲双眼。吴睡莲听见王士达惨叫一声，被人拖下去了。

吴睡莲惊魂未定，有人喝道：&ldo;穿好衣服，走！&rdo;

自然吴睡莲是不情愿的，但不由吴睡莲不情愿，有两人架住吴睡莲，又有两人把王士达给捆了。一路推搡，一路高低不平晃来跌去，一路骂骂咧咧，由他们摆布。走了大半个晚上的黑路，又行船过水路，到了屠州山警所。戴风来所长早就在等候。吴睡莲、王士达被推到他面前。

戴风来所长问吴睡莲：&ldo;是他你？&rdo;

吴睡莲点点头。

&ldo;通报，你的姓名，是哪个部队的？&rdo;戴风来威严地审视着王士达。

王士达睁开挂着血的眼睛问吴睡莲：&ldo;你怎么讲？&rdo;

吴睡莲说：&ldo;还能怎么讲？你我。难道这种事我还能承认是自愿的？&rdo;

&ldo;老子是问你，你有什么权利问她？妈拉的！&rdo;&ldo;啪&rdo;的一声，一巴掌落在王士达脸上，是戴风来所长挥的。可能是用力过猛手打痛了，对着手掌吹吹口气再摇一摇手腕。

&ldo;你说是我你？&rdo;王士达眼睛泛着毒青光，别看他只有十四岁，人小精瘦，没有人高马大的森严威凛，眼睛生恶时够吓死一排人。

&ldo;是，我一个弱女子，一个讲规矩的民女，我还勾引你不成？你是一个有狠有势的兵，要我那还不是现成的事？再说你们刮民党哪有一个好东西？&rdo;吴睡莲说，并望望戴风来。戴风来脸一阵不自在。

&ldo;那你与王排长……也曾有过，我知道，我都知道！&rdo;还是年龄小不谙世事深浅，王士达竟扯到王厚生身上。

&ldo;你放屁！&rdo;吴睡莲气红了脸。

&ldo;奶奶的，王士达，老子要你回答问题。&rdo;戴风来暴跳如雷起来，&ldo;你以为你是国民军，老子是地方上的小警员，管不了你是不？换个兵老子可能管不了，那些地痞流氓兵我没办法管，你他奶奶的算什么兵？跟穷叫花子有什么两样？老子还治不下你？嗯？&rdo;

王士达头昂向一边，懒得理睬戴所长。

&ldo;来人，把受害人做口供。&rdo;戴风来命令。

吴睡莲被他们做了口供，按了手印后，被安排在一间小房内休息。只听见隔壁房间里他们把王士达整得惊叫。最后王士达屈服了：&ldo;我是吴睡莲。&rdo;

第二天下午，王厚生带着三个兵赶来，脸色十分难看，像是哭丧。

戴风来装着极其悲观的样子说：&ldo;王排长，，我不是有意为难贵部，在我所辖区域，发生这等残害良民十分可恶之事，是我所长失职啊！&rdo;

&ldo;你打算怎么样？&rdo;王排长冷漠地问。

&ldo;他是贵部之人，我不敢造作，听凭王排长处置。&rdo;戴风来也不下气。

王厚生拿出两根金条，递给戴风来。

戴风来双手一拱说：&ldo;王排长太重了，我戴某不敢，不敢。&rdo;

&ldo;那就请戴所长行个方便。&rdo;

&ldo;有关材料我已派人转呈县警局，县警局将与贵部上级呈报。民女吴睡莲已是通霄未眠，双眼哭得肿如馒头。我所长好为难呢。&rdo;

&ldo;好吧，戴所长尽可以秉公办事，但人我还是要带回去，等候上峰发脉。&rdo;王排长将金条收回，不冷不热说。

&ldo;完全行，他本来就是你王排长的人嘛，我压根就没打算留他。&rdo;戴风来好不得意地笑笑，然后压低声音说，&ldo;王排长以后就可以独享吴睡莲了，我可是给你清除了路障哦！&rdo;

王排长脸部肌肉抽一抽：&ldo;是吗，可是我听说戴所长是死人也够不着吴睡莲啦！恐怕是你这满嘴大狼牙令吴睡莲讨厌？这所长当得脸上可够上光的。&rdo;

戴风来脸一阵红一阵白，压了压内心冲动没有发作：&ldo;我说王排长，民女吴睡莲骂我国民党里没有一个好东西，我想我脸上如果够光的话，那你脸上同样也够光了。咱大哥就不说二哥，玩戏法吧，看谁玩得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