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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明芝一笑，&ldo;恭喜你，再过几个月要做外婆了。&rdo;

陆芹呵呵笑了数声，&ldo;好，好事。&rdo;这才试试探探地问，&ldo;徐仲九的？&rdo;

宝生亲手端了一盅汤给明芝，明芝接过来喝了口，抬眼看向她，&ldo;不是他的还能谁的？你当我什么人？&rdo;陆芹掩唇笑道，&ldo;那是当然。&rdo;随即收起笑容凑上前，&ldo;可他现在落在日本人手里，倒是怎么办才好。&rdo;

明芝垂眼看着碗盅，淡淡地有了丝愁容，叹了口气，&ldo;有什么办法，算我命苦，还好手头有点钱，再有宝生照顾，应该可以把孩子带大。&rdo;陆芹吃了惊，&ldo;那怎么行！孩子总归要有个爹的。当初我把你留在季家，也是顾虑这点，你现在这么有本事，跟季家的养育分不开。&rdo;

那头小宝吃光了冰淇淋，抬头大声道，&ldo;我还要。&rdo;陆芹不耐烦地指了指宝生，&ldo;找哥哥要。&rdo;她压低声音，&ldo;日本人压着徐仲九，多半想你们投了去。我听人讲，妇界有只位置一直留着，就是给你的。到了他们那边，应该就把人放出来了。&rdo;

明芝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并不带出来，依旧是那付愁容，&ldo;恐怕祝铭文不肯放人。&rdo;

&ldo;他？有道是漫天要价就地还价，到底还是日本人说了算，最多出点财物，把人赎回来。&rdo;陆芹热心地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上海滩的老头子，名气不及顾先生，但如今山中无老虎，轮到他们当大王了，&ldo;我帮你找两个做中人，一笑泯恩怨。&rdo;

明芝看她舞弄，并不松口答应。再过一歇宝生来劝明芝休息，陆芹只好告辞。她一路想一路念头风车般不定，将及到家时终于下了决心，一拍司机座椅，&ldo;调头。&rdo;

汽车调了个头，这时小宝开始闹觉，陆芹只得把他抱在身上拍抚哄睡觉，倒是没注意远远的跟了辆车上来。

&ldo;她这个人哪。&rdo;明芝听了宝生汇报，并不意外，陆芹能卖她一次两次，就还能再有三次四次。宝生听说护崽的母老虎惹不得，没见识过这种货色，不由得动了杀心。他也不同明芝讲，免得她知道了反而为难，只暗暗地想好几个适合下手的场合，就等时机成熟。

下午季宅来了不速之客。

祝铭文一马当先，身后跟着几个彪形大汉，腰间都有家伙。季宅这边也不是吃素的，见状立马关门，问宝生要不要打电话给巡捕房，说话间该拿的家伙都拿上了。

&ldo;徐太太，老朋友长久未见，我今天可是来做好事。&rdo;祝铭文也不急，让人传话进去，&ldo;要不要？不要，我就把宝贝带回去了。&rdo;

季宅的大门又开了，祝铭文领着人进去，宝生站在屋檐下迎客，被他一把推开。

祝铭文肆无忌惮，&ldo;徐太太，你好哇。&rdo;明芝仍是朴素打扮，脸色也不甚好，但毕竟年轻，便这样也是秀色难掩。他要笑不笑地说，&ldo;我们又见面了。&rdo;

明芝点点头，&ldo;是，又见面了。&rdo;人既然进了门，总是客，她让着彼此落了座，小丫头送上茶。无需言语，宝生自动自觉站在明芝身后。

祝铭文拿着盖子，叮叮当当地敲茶盏，一边对明芝上上下下看个不停。

&ldo;祝先生今天来是……&rdo;明芝一手放在扶手上，面容平静。

祝铭文刚要说话，院中宝生养的狗冲他大叫起来。他以为巧合，谁知再开口它又叫，不由大声笑道，&ldo;徐太太养了一只好看家狗。&rdo;宝生发出一声呼哨，那狗原地坐下，仍然双目炯炯盯着祝铭文。

祝铭文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宝生，发现后者虽然长相粗放，却明显十分年青。

&ldo;季老板年轻，没想到小吴老板更年轻。年轻好啊，敢想敢做。&rdo;他也不管宝生的冷漠，怡然自得地说，&ldo;想当年我也年轻过。不瞒你说，季老板，我信过主义，屡屡碰壁，现在早就不管了。人生在世，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无论男女都不可一日无钱。&rdo;

宝生见他东拉西扯，就是不提正事，恨不得眼里喷火烧了他，免得在此作怪。然而明芝按捺得住，他也只能听着，权当祝铭文在放屁。

&ldo;说句实话，我们这样的人顶好不要有家小，一有家小难免牵手绊脚。托徐先生的福，帮我清了个干干净净，倒也省事。&rdo;祝铭文高谈阔论，&ldo;我是理解徐先生的，不是他要做这桩事，只因他在那个位置上，不得不做。换了我也是一样，所以这回对徐先生多有得罪，还请勿怪。&rdo;他话里有话，盯着明芝的表情，见她听到&ldo;多有得罪&rdo;之际眼神闪烁、又是愤恨又是泪光，&ldo;不过我这个人，最最心软，见不得拆散小夫妻，借此请季老板回来和徐先生相聚，也是好事。你说呢？&rdo;

明芝拿起手帕拭了拭泪，未做回答。

祝铭文哈哈大笑，&ldo;是是，我不废话了。&rdo;他叫了个名字，有人出去，过了会便有两人抬着一付担架进来，徐仲九躺在上面，脸色苍白，但还有余力朝明芝一笑。

明芝扑过去，和他手握在一起。宝生跟在后头，伸手扶住明芝。

祝铭文又是大笑，凑到徐仲九耳旁，&ldo;徐先生，以后我们可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rdo;他满意地看到徐仲九和明芝齐齐打了寒颤，起身离去。

送走这帮瘟神，宝生沉着脸盯住下人打扫客厅和院子，那头李阿冬神出鬼没钻出来，低声问道，&ldo;怎么，咱们投日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