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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医疗队只管厥过去的,不管&ldo;还活着的&rdo;,梁上君只能一个一个地把自己的兵翻过身体查看,确定他们没有受到严重的伤。看见几个兵的肚子和胳膊上皮开肉绽的伤口,他问医疗队要了些酒精和纱布,小心地清除掉伤口里的细沙,给他们用酒精好好消毒,然后缠好。

兵们疼得唧唧歪歪,可还是不醒,真的累得不行了。

夜晚的营地很安静,哨兵轮流换岗,端着个03式突击步枪,修长的枪身上还挂着榴弹发射器,并且还装了个夜视上去,活脱脱地可以将16比下去。这就是&ldo;财大气粗&rdo;的伽蓝的作风。

可怜的瘦猴做梦梦见纪策,生生被吓醒,迷迷瞪瞪地揉了揉眼,从军大衣里面钻出来,一时间只听见缓慢的海浪的声响。再仔细听,他听见小声的对话。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营地的海岸边缘,那里站了两个人,一个瘦高瘦高的那是他的连长,另一个把手揣在裤袋里,一副懒散的模样,奇怪的是即使这样也仍然挺拔,那是把他吓醒的纪策。

他们在说什么?瘦猴想。

他不知道怎么地,看着那两个人,看着看着就不想睡了,就好像他们的身上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人振奋。

他像一条蠕虫一样挪动几下,离他们更近一些。他看见梁连长皱着的眉头,看见纪王八漆黑的眼睛。

&ldo;小朋友嘛,不受点伤怎么长大,你给他们包扎,难道让他们永远都必须依赖你吗?可能吗?天真的梁连长。&rdo;纪王八说。

&ldo;他们的锤炼还不够,必须要慢慢来,你不能这样逼他们。要是他们伤口发炎了,又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真的有可能出人命。&rdo;梁连长反驳。

&ldo;有什么关系,我们手上都有死亡名额。&rdo;纪王八说得面不改色。

&ldo;纪策你怎么能这样!他们是人!人命关天,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战士,不是死士,何必要这样!&rdo;梁连长说得义愤填膺。

&ldo;他们是人。但是,我从不把他们当人。&rdo;纪王八扫视了一眼满营地的士兵,慢慢地说,&ldo;他们只有经历过战场并且还活下来,在我眼里才能算是个人。&rdo;

梁上君道:&ldo;那对不住了纪连长,我跟你无法沟通,我也没上过真正的战场,我也不是人。&rdo;

纪策笑了出来,盯着他的眼睛略带戏谑,还有一些瘦猴看不懂的东西,像是一种散发着血腥味的贪婪:&ldo;你是。我闻得到,你杀过人,很多人。&rdo;

梁上君不说话了,瘦猴的心里却是一阵翻腾,为那句&ldo;不是人&rdo;,为那句&ldo;杀过人&rdo;。他忽然觉得自己跟那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忽然有些明白今天这样的训练都是为了什么。

他还听见纪策说:战争是个二进制的算术。是1,你就活下来,你是全部;是0,你就一无所有,你什么都不是。

我的一连,他们什么都愿意做,无论多艰难的训练都能熬过来,并且他们都是自愿的。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自愿吗?

因为他们都知道,在战场上,自己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上上之才,都是可以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他们的汉子,他们深信不疑。

这种信任,对别人,对自己,都是一种力量,至高无上……

瘦猴再也没有睡着。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跑过来跑过去的0和1,还有梁连长盛满星光的眼。

后来梁连睡在他旁边不远处,他感觉得到那人在熟睡的时候细细的呼吸,感觉得到他喃喃时空气里微小的震动。

他唤的是:班长。

还有:纪人渣。

这样的训练持续了一周。

从第二周开始,纪策安排了现代信息战的理论课学习,原因是这几日白天天气太好了,又没大太阳,又没下大雨,不适合出去训练。

天好则休,天坏则练。这是纪策制定的伽蓝潜规则。众人巨囧。

纪策粗略地了解了下梁上君的知识能力,他嘴上不说,心里头啧啧称奇。真是不得不佩服这小子,几乎是全能型人才。本来就是个信息专业大学生,再加上多年的实战锤炼,根本没什么能难得住他。

出于好奇加无聊,纪策问了他一句:&ldo;梁上君,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rdo;

梁上君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收拾好桌上的接线,漫不经心地回答他:&ldo;当然有。&rdo;他随手指点了几下旁边的人,然后回头,&ldo;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rdo;

这样嚣张的话让纪策很不慡,于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纪策都在默默探索那个能让梁上君害怕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成为他的业余爱好之一。可是当他真正知晓的那一天,他后悔了。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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