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团女生里的另一个接腔:“就是,都不敢跟傅今说话,在这儿吹什么牛呢。”向鹤:“靠!”“你们哪只眼睛看到了?”女生小团队举起一只手机:“它可看到了。”“还拍到了。”向鹤瞳孔地震:“艹!”向鹤敢怒不敢言。他本性不坏,就是爱装逼,真遇到事了遛得特别快。要不是他爸跟着傅行畏做事赚了一笔,底下那些黑皮小兄弟还不一定服他。不过有钱嘛,有钱能使鬼推磨。当天下午安逸还真就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放学后没让傅今走,半拉半哄地把人骗到了宿舍里。毕竟,向鹤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安逸的联系方式,一放学就给安逸发了消息。【安神,球球了,把今哥拖住,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安逸本来都快忘了,被这么一提醒还有点莫名的心虚,正好也想把自己开学带来的那堆东西拿给傅今,就把人往自己宿舍拽去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傅今插秧安逸出的卷子,精准地抓住高一上课程内容的每一个考点,不谦虚地说,比十三中某些老师出的卷子还有针对性,问题就是,不太在乎傅今的死活。傅今做得抓心挠肺的,偏偏安逸自己还忙着在宿舍里到处乱转,洗澡洗漱什么的,又在宿舍的角落里转悠,时不时手里拿点什么东西。傅今一套卷子做到差不多十点半的样子,安逸拿手机看了一眼向鹤的消息。那家伙发了张照片过来,人正悠哉悠哉地在家里躺着呢。安逸瞥了一眼傅今的进度,很大方地叫停了他哥抠脑袋的进程。等傅今生无可恋地抬起头来,就看见安逸亮着眸子递给了他一堆东西。没错,一堆。傅今半死不活的神情暂时给压下去了,变成了哭笑不得:“怎么?做卷子还给奖励?”安逸扬了扬眉:“算是?”傅今把那堆东西接过来,而后拎着卷子站起身:“行。”“这么晚了,我回去再拆。”“省得人被锁这儿。”安逸点头:“路上慢点。”傅今心情挺好地回他:“晚安。”走出校门,沿着十三中围墙外面的一大排小吃摊慢慢走到新街的尽头,然后从小巷子里钻回老街。老街人口比新街少了几十口,平均年龄也大了十几岁,这个点比起新街偶尔的喧哗,已经显得很宁静。凹凸不平的石板上晕着或白或绿的微弱灯光,街道两边木门外边,高低错落的狗窝里拴着睡得很香的看家狗子们。都很熟悉夜猫子傅今的气味,偶尔有一两只从狗窝里钻出头来看看,绿莹莹的眼睛略瘆人,但没发出什么声响。傅今走在老街略微破败的风景里,昏暗的一条街上飘荡着一条瘦高的人,心情愉悦得步子都难得一见地活泼。经过一座特别古朴的木质小楼时,楼上突然有人叫了傅今一声:“诶,今哥!”傅今抬头,看见二楼有人撑在往外开的木窗沿上,屋内昏黄的灯光若有似无地撒在街道上,挥着手正跟他打招呼。是莫行远。傅今停在木楼的光晕里,站定抬头问他:“怎么?”莫行远一大块头挠了挠头,貌似有点不好意思。半晌,才咳了一声跟傅今说:“四月份了嘛……”“今年天又热得比较早,我外公想这周末叫你们帮忙来……插秧。”莫行远声儿越说越小,但是最后俩字铿锵有力,就是搓着手手有点子无措。差点给傅今看笑了。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傅今答应得特爽快。游爷爷在龙脊镇上属于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镇上的人谁没受过游爷爷的几分恩惠,就说傅行畏那栋家传小楼,当年还是游爷爷给设计的,何况傅行畏那一手竹编还是游老爷子教的呢。他开口了,几乎没人会拒绝。虽说老爷子的几个孩子都不太靠得住,但老人备受尊重。莫行远这边刚开口没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老爷子精神倍棒的声音:“大半夜的把人拦着说这事,你小子缺心眼啊?”紧接着一只有些干枯的手臂就在莫行远脑袋上敲了一下,莫行远笑着冲傅今敬了个礼,关上了窗户:“今哥!晚安!”傅今笑了一声,提着东西往家里走。啧,莫行远这小子,也就在他外公面前没这么木讷了。挺好的。傅家小楼外面还给傅今留着灯,前院的门也是虚掩着的,阿黄昏昏欲睡地趴在门口,但是傅行畏本人估计已经睡了。傅今摸了把狗头,心情不错地关上门,上了二楼。困死了的阿黄草草摇了摇尾巴回应了一下傅今,而后挪回了狗窝里。傅今本人拆开了手里的袋子,看到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什么围巾啊,墨镜啊,外套啊……甚至还有他初三的时候追的动漫周边。全是名牌货,也几乎全是傅今来了这边之后再也没接触的东西。傅今叹了口气,心道安逸真的是……估计这里的一包东西,从他走了之后就开始堆着了,越堆越多,直到现在才拿给了他。傅今心下突然就有些复杂起来。一方面,看到这些东西说不感动不开心那简直扯淡。另一方面,他忽然意识到,其实安逸也很在乎他。分别的这一年,一直挂念着对方的,似乎不仅是他一个人。虽然这份挂念,可能只是安逸对他的依赖,是安逸在思念他的哥哥——那个叫贺锦西的,或许再也不见的人。傅今有些许惆怅,又揉了点喜悦在里面。这个年纪的男生,想得很多,但不耽误他挨个把东西拍了一遍发朋友圈。和往常一样,发完就去洗漱,晾一边没管了,十几分钟过后又回来看一眼,心满意足地看到了安逸的点赞,遂安寝。难得睡这么早。第二天早上,傅今掐点坐在了教室里,正端着书读的安逸悄咪咪凑过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