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周文志从傅今手上解救下来,就听周文志又“哇”的一声:“今哥你打死我算了……”“呜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呜……”傅今咬着牙,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眼部肌肉抽了两下:“闭嘴。”把人吵醒了我t真锤死你。能怎么办这事儿,只能说安逸真的倒霉得很有水平。王德奎眼看没什么大事,吩咐了两句就走了,周文志死活要留着,说什么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傅今不置可否,也没赶他。趁安逸睡得熟,傅今捏了根烟往病房外面走,那里高低错落堆了一大片脑袋,全是刚才跟傅今坐一块的,好几个身上都缠了绷带。细看其实傅今双手指根也有点破皮,但不打紧。那群人年纪都不大,但个个天赋异禀的人高马大,方武也混在里面,作为唯一一个略微知情者,很敢于开口:“今哥,怎么了啊?”“安逸怎么就一身血地来医院了?”傅今点了火,吸了口烟:“摔了。”人堆里有人问:“那人谁啊?”傅今垂着眼,默了半晌道:“没谁。”人堆:“……”“噫——没谁你还这么紧张?”“就是啊哥,这也瞒着我们啊?不厚道咯。”傅今没搭理他们,掸了掸烟灰,自顾自道:“有机会再跟你们说。”人堆继续不满。“机会,什么机会噢?”“今哥,不带这样的啊。”方武作为唯一一个知情者,贴心又骄傲地闭了嘴。傅今本来就烦,那群人还叫,安逸还里面睡着呢,傅今扔了烟站起来,随意给了站得最近的人一脚:“滚。”人堆倒没什么异议,稀稀拉拉地散了。只留下一个方武,笑得格外诡异:“今哥,我留下来呗,万一有点用呢?”傅今毫不留情:“滚。”方武瘪瘪嘴。好无情哦。安逸这一晚上过得很是精彩,摔下去的时候自己也是懵的,脑袋外面疼痛尖锐,他还没啥反应呢周文志“嗷”的一嗓子就嚎了起来,哭哭啼啼给他拽进了医院。血流得挺放肆,他眼前糊了一片猩红,看不太清路,但确信自己在医院门口看见了一堆精神小伙。并且那个傻逼哥哥鹤立鸡群地站在精神小伙中间,简直是众星拱月。很不合时宜的,安逸兵荒马乱的脑子里面清晰闪现一句话:好像真没骗我。完了,貌似他哥更没救了。后面的事,他就记不太清了。傅今来了,安逸强打的一点精神瞬间垮掉,非常安心地任由傅今从周文志手里把自己接走,然后浑浑噩噩地闭了眼。他不知道,他满脸是血,笑得一脸释然地闭上眼的画面在傅今看来跟t欣然去世一样,还是电影里最后的慢放be镜头,吓得傅今眼眶当时就红了。结果人没啥大事,可能就是伤口磕得深了些,血流的多看起来吓人。傅今吸完一根烟,脸色还是冲,走进病房里守在了安逸旁边。一阵折腾,已经凌晨了,周文志趴在一边的桌子上默默流泪,嘴巴瘪得波浪号似的。傅今没心思搭理他,正皱眉盯着床上趴着的安逸。人本来年纪就小,从小身体就弱,躺在被子里跟没这个人似的,一脸惨白,医生顺便给挂了个治感冒的水,整体一看,真挺扎眼的。怎么说呢,安逸来的这几天,经历的这些事,让他更坚定了得送安小少爷回去。他现在很忙,自己这个一团乱麻的状态,没空更没信心能把安逸照顾好。……等以后吧,等他处理好他爹的那些事,再去找他,总比把安逸拖在这里误了人家好。心里想得很是清楚,只是手指垂在屏幕“贺晓峰”三个字上,迟迟没能按下去。犹豫不决,这很不像他。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再等一等吧……没办法,人总是有一些无可避免的退缩。安逸睡得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后脑勺痛,另一个方面,貌似是因为周文志那些该死的鬼故事。总之,他这一晚上做的梦光怪陆离,梦里的他一个人躺在病床上,身材瘦削得近乎干枯,icu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只有仪器不断的嗡鸣声和滴滴声。疼痛从大脑开始蔓延,一点点蚕食全身的每个细胞。这是安逸前世已经习惯并且麻木的疼痛。只是过了一阵子正常人的生活,才发觉以前那么疼。疼痛细密又漫长,周遭的噪音侵入毛孔,像是一场异常的酷刑,久到安逸都快以为重生只是自己病中的一场臆想时,他猛然醒悟——因为他确信自己透过面罩看到了靠在墙上的,周文志姿势的那个,站在手电筒光束里的,裸男。安逸:“……”裸男的姿势扭曲且诡异,就这么随着手电筒光线接触不良的间隙,跛着腿一点一点朝安逸的病床边挪。安逸:“!?”不是,虽然他潜意识里可能意识到是假的了,但是如此一场身临其境的鬼片,不害怕不可能。他挺想跑的,奈何浑身插满了管子,动不了一点。安逸无能狂怒,无声嘶吼:砍死周文志这个傻缺!裸男伴随着不知哪儿听来的恐怖音乐,一高一低地走过来,随后那道影子一点点投射到安逸眼前——赫然是周文志那张欠揍的脸,括弧翻白眼吐舌头版反括弧。安逸:“……”我他妈……然后他就真醒了,眼前还是周文志那张大脸。安逸结结实实一抖:“啊。”周文志跟着一抖:“怎么了怎么了?”安逸这才看清周遭的环境和窗外的天光,深吸口气,咬牙切齿:“把你的大脸挪开!”周文志也不问为啥,就唯唯诺诺道:“哦哦哦。”安逸翻着白眼转头,看到了趴在自己床边的傅今。安逸小心翼翼爬起来,戳了戳缩在一旁的周文志,低声道:“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周文志摇头:“不知道。”他如实道:“昨晚你睡得不太好,一直皱着脸,看起来挺痛的。”说到这,周文志真诚的用两根手指比了个下跪的手势,然后继续:“今哥就一直看着你,好像没怎么睡。”他讪讪道:“嗯……反正我睡着了,每次醒的时候今哥都没睡。”主要是坐着睡容易往其他地方歪,所以他老醒,每次醒的时候都能看到傅今坐得挺拔的身影——守宝人似的。安逸点了点头,打发周文志回去上课。人一开始还不肯走,是安逸说让周文志回去做笔记带来医院的时候,才一脸任务紧要地走了。王德奎给了安逸一天假,算上周末,能躺三天整。读书和大学,他自己是没什么执念了,毕竟考上了也没得读,但是傅今不行,傅今得读。就是这么双标。所以傅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听到了安逸依旧沙哑的声音。“哥,帮我去学校一趟呗。”他一晚上没睡,两只眼睛分别站岗,一个看安逸一个看吊水瓶,现在困得要死,闻言却也只是抹了把脸,去卫生间冲了个脸又回了安逸床前。音色低低的:“拿什么?”安逸:“我桌肚里的笔记。”“黑色皮革封面的。”傅今也不废话,拔腿就走,走到门口时又一顿:“医生早上来又开了两瓶水,自己看着点。”安逸乖巧:“嗯嗯。”傅今脚迈了两步,又一顿:“早饭想吃什么?”安逸砸吧砸吧嘴:“就,粥吧?”傅今:“成。”终于走了。傅今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捏了部安逸的手机:“王老头让我拿给你的,说打发打发时间。”安逸接过,开了机就扔一边,直接从傅今手里拿了那本分量不小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