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她本也是这么个倔拧的性子。
罗海说:“你就别想着去别处了,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这样吧,再过半月,我又得去一趟南方,这次去的时间估计有点久,保不齐你开学我都还不见得能回来,我这学海书店还愁人给照看呢,要么您委屈下?”
乔稚心里还有点别扭:“你手底下不是有小弟么?”
罗海微垂着头,眼皮上翻,眉头下沉看着她笑了一声,舔舔嘴皮子,说了句含混不明的话:“那他们能跟你比么?你在这儿,那起码得算是个老板娘不是……”
后半句他声音低得都快贴进地里了,乔稚实在没听清,问他他却不肯再说了。
虽然有些作弊嫌疑,不过好歹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乔稚心下一松,人便开朗起来了,主动邀请罗海道:“我们下午到体育场看球赛去,你去么?”
罗海很是奇怪的笑看了她一眼,问:“球赛?你不是说那玩意儿看着特傻么?”
乔稚嘴角一撇:“我也不想去的,就我们班那邱凯,非要我去,都拉着我说一礼拜了,我实在听得耳朵疼就答应了,郭青山也嚷着要去,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时候我坐那儿睡觉好了。”
邱凯这人罗海知道,也见过,那还是去年过年时在茶壶家里见到的——邱凯他爸跟茶壶他爸都在市工商局上班,不过前者职位要矮上一头。
事实上,不光是邱凯,乔稚身边那些个男同学叫什么长什么样家里干什么的他都门儿清,因为专门调查过。当然,这种事罗海自己是没脸上的,是茶壶偶然知晓了他的心事,嘱咐手底下人替他查了个遍,还说:“要把任何可疑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这事要让乔稚知道了,能跟他闹脾气闹个两三年不罢休。
罗海自认为她身边那群“小杂毛”没一个能比得上自己的,而且就以乔稚的性子,那些毛都没褪干净的也降不住她,便十分心宽的说:“我下午有一批货要进来,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要哥哥给点零花吗?”
乔稚毫不客气的把双手一摊,眼睛都笑眯了:“要,越多越好!”
罗海一声笑斥:“德行!”
第十一章
从东街出去坐电车,五站路后就到了万华路的体育场。
乔稚带着俩尾巴上了车后在心里大概算了下——这个月家里事多,她都没什么心思出来玩,坐电车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到,这么一算买月票真是相当的不划算。又一想,之后放暑假她得一直待在书店里上班,书店离家也没多远,要是免了这月票,那她暑假两个月就能省下来十二块!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呐!
体育场门口坐着个穿着松垮垮制服的老大爷,正眯眼张嘴打瞌睡打的起劲,哈喇子险险的挂在嘴角边,鼾声震天。
他们仨人手捧着一瓶桔子汽水进了场,看台边上,邱凯刚换好了衣服,脑袋一转就看到了他们,连忙朝乔稚挥挥手,几步跑了过来。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邱凯难掩高兴的看着她。
乔稚诚意欠奉的朝他咧嘴一笑,嘴里还咬着一根塑料吸管。
邱凯看见故意说:“你们还有汽水喝呢,真幸福!”
乔稚是下意识的就将手里的汽水瓶递了过去,主要是她老听谢小庆说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递出去的瓶子没有得到回应时,她才一下反应过来,眼前人是邱凯不是谢小庆,邱凯哪会缺汽水喝?
乔稚嘿嘿一笑:“开个玩笑。”
邱凯原本也被她突然之间的举措搞得有点懵,但反应过来后又有点后悔。他后悔什么呢?无外乎是后悔错失了一次“亲密接触”的机会。
男女感情,甭管岁数大小,甭管是男是女,其实都各有各的小心思,各有各的小算盘,谁也不会真是个愚人,端看面对的是谁?时机到了,都是成了精的狐狸。
邱凯一个愣神没有抓住时机,心里悔之晚矣,只好另起话头邀请乔稚他们到旁边看台上就坐。
市体育场是唯一一个正式足球比赛用地,只看那场中央铺的不是黄土,而是真真实实的草皮就知道了。
但邱凯他们此次踢得却不是什么正式比赛,不过是两个学校学生之间自己约的比赛,还假模假式的搞了个三局两胜制。这不,上个礼拜俩学校踢平了,邱凯便央了他爸,找体育局的老熟人暂借了一下午的场地,好踢决赛。
乔稚听他在耳边絮叨完,明白了敢情这还是场“野球赛”,心道怪不得学校都没组织他们当观众,顿时更加没了兴致,只等着开场便睡过去,睡完了事。
郭青山倒是挺来劲,从头到尾都很捧邱凯的场。而邱凯在知晓他是乔稚的弟弟后,对其也是万分的热情,还带着他到场里去踢了几脚球,郭青山兴奋的早把罗海忘一边了,转而嘴巴甜的叫起了邱凯“哥哥”。
庄秋水坐在乔稚旁边,至始至终都很安静。她偏过头悄悄打量着乔稚的侧颜,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虚弱,无神,头微微轻点,眼看着就要一头睡过去了。
她身边有很多喜欢她,心甘情愿对她好的人。
庄秋水想,或许也不能说是心甘情愿。
她看得出,不管是罗海还是邱凯,他们都想用这种好在乔稚那儿换些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她现在暂时还没有想明白,估计乔稚自己也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