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知道,老天爷有时候就喜欢开玩笑,偏要你做剧中人,偏要困顿,偏要一场滑稽戏。
月考之后是期中考,覃川从高二开始每期中期末都会根据成绩重新开始分班,按照成绩高低指定不同班级,这就意味谁都不会一成不变,要不断努力才能追赶上别人,谁也不可能躺下成绩薄上睡大觉。
许多人都很在意这次分班。
沈长清发现就连班里许多平时嘻嘻哈哈的同学都开始认真起来。何娇娇和她抱怨,她现在放学还要去补课,数理化这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就应该从地球上消失。
沈长清笑着安慰她,“多学学就好了。”
这所学校里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可就算如此,却依旧要为繁杂的课业焦虑,每一个人都不能为此幸免,沈长清抬头望天,觉得这样的生活终于好起来点。
上晚自习的人逐渐多起来,也有一部分选择请私教补课,李一玫询问沈长清要不要也请一个家教,她委婉拒绝,自己眼下的任务应该是把最基础的知识弄会,通过大量基础习题巩固。
她的同桌岳峙每天做大量大量的物化卷子,写完之后长吐一口气然后用数学题放松。
沈长清第一次知道这个习惯吓了一跳,用做数学题放松么?她问,“你很喜欢数学吗?”
眼前的女孩眼里崩出一点细碎的光来,她在草稿纸上运算飞快,“你知道毕达哥拉斯的一句话吗?”
沈长清如实摇头。
岳峙笑,她第一次对沈长清露出这种笑来,那是对热爱之物最诚挚的笑,“数学支配着宇宙。”
说完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段时间和沈长清相处发现她并没有传言中那么不堪,但这番话说出来,她后知后觉有些懊恼。
没想到沈长清点头,露出一个真心实意夸奖般的笑,“你真厉害。”
岳峙终于放松下来。
卫初和盛时依旧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反正无论考成什么样子也不要紧。在b市庞大的家族势力和盘根错节的官商关系是他们无比强大的靠山,拥有很多后路的人前路也一定光明璀璨花团锦簇,学校这方小小的天地或许是许多学生的角斗场,但绝不是他们的。好的成绩或许可以锦上添花,就像顾一垣,但是没有,也不妨碍他们依旧是天之骄子,一出生就能踩着别人高不可攀的天梯,到达最终的目的地。
唯一例外的是林绝,他偶尔不来上课,要不也是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穿着一身长衣长裤来上课,即使十月上半旬中午的天气依旧有些闷热,他也依旧如此,显得格格不入。
年纪里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他,这个孤僻到甚至有些阴郁的男孩子,已经被传做怪胎。
b市并没有姓林的高官或者富商,关于他的传闻一时间不胫而走,各种各样的都有。有人说他可能是外地转过来的富家公子,不然不可能年级主任对他颇有关照,不过这条言论很快就被否定。有人认识他的初中同学,他那时候就是这样子,孤寂阴鸷,身上经常带伤。kanshu五
学校里那时候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到最后也因为他自己不了了之。有闹事的看不惯的找他打架,看起来那么瘦削的人,发起疯来来真是狠,不要命的打法,几乎浑身都是血,有人在那时候在街巷里看过他,一张脸,半面青白,半面血红,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罗鬼煞。
林绝的事就像娱乐一样充斥在学校每个人的口舌之中,含着点不怀好意,他像是一件物品一样,供覃川一中学生在紧张的学习中消遣。
不过林绝本人不太在乎,那些带着点探究或巡视的眼光他早就习惯,不过又是重来一遭而已。
对比过往,实在太过无足轻重。
学习的日子过得很快,沈长清在很多繁琐繁重的课业里找到兴趣,能够没有烦恼专心致志地读书真是太好了。
不过期间顾一垣倒是来找过她一次,他和时樾走过来,引起周围女生不小的轰动,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四个,沈长清几乎忘了自己身处玛丽苏校园文世界,而是处在最平凡真实的校园里,有为考试课业而无限烦恼的女高生活。
当时沈长清还在询问岳峙一个函数问题,突然有双手敲了敲她的桌子,骨节修长,骨指匀净。kΑnshu5là
她转头抬眼,对上顾一垣的脸。
顾一垣笑,他本身就有一种温柔凛冽的气质,笑起来却又让人感觉如沐春风,“这个周五我生日,你要不要来?”
沈长清几乎有些呆愣,他们家是世交,她没道理不去的,顾一垣还非得跑来问,正是大课间,走廊上人头攒动,还有人假装不经意地往里看,他到底要干什么?看書溂
她皱眉,“好,知道了,你走吧。”
时樾和顾一垣走出教室,走廊上的人自动给他们俩让出一条窄道。
原书里沈长清很是高调,喜欢张扬,干了什么事恨不得大张旗鼓全世界都知道,他现在这样迎合沈长清,时樾有些好笑,他问,“不是吧,来真的?”
“嗯。”可是刚刚沈长清的反应并不像他预料的那样,她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苦恼和不解,仿佛他带给她的是麻烦。
顾一垣大踏步走进教室,声音带着点笑意,“你不觉得她刚刚的表情很有趣吗?”
他享受这种捕玩猎物之前好好饲养喂食的快感,甚至有点为随之到来的后果颤栗,这比家里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要他学会的股票证券商场之间人际关系的处理有趣多了不是吗?
沈长清跑出校门的时候才发现需要复习的书本和卷子没带,她扣响杨叔的车窗,说她需要回去拿一下东西,麻烦杨叔稍等一下。
于是又马不停蹄地跑回去拿,教室已经没人,她从课桌里抽出需要的课本,准备关灯的时候才发现后排还有一个人。
穿着一身黑色,趴在课桌上休息,在不太明亮的光线里甚至看不清这个人的存在。
沈长清脚步放缓走过去,叫他的名字,“林绝,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