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凄迷,浓雾湿滑。
一股阴风刮来,冷渗渗的,两匹马儿忽然长嘶着人立而起,随后疯了似的狂奔下道路,冲进荒野中,任凭车夫如何喝骂也无济于事。
哧啦!
便在黄裳心中忽起警兆之时,数支枯爪破土而出,抓住马蹄,左右一扯,生生将两匹马儿撕作七八片,漫天都是温热的鲜血碎肉,五具挂着破烂军服的骷髅跳出地面,仰面吸吮着,白生生的牙床开合发出无声的长吼,十个黑漆漆的窟窿望了过来。
“天啊!”
车夫惊的呆了,绝望叫道:“是滑铁卢的魔鬼!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滑铁卢?”
二人破厢而出,便看到了五具骷髅。
黄裳一招手,红光涌动,生命盾应声而出,一步抢出,挡在似已吓傻了的车夫面前,阻住了扑过来的一具骷髅,转腕一震,横盾斜割,将骷髅切为两半,散落一地。
便在这时,他终于看到了东方仙士的出手。
“顾公子小心!”张全沉喝一声,双手合握向西方天空一拍:“毕宿星力,祈获吾愿!始毕金刀,凝!”如斯响应,一丝黯淡白光自西天射下,穿透迷雾,投往张全手中,与他掌间涌起的金光相合,凝成一柄环首大刀。
“杀!”
张全猛虎似地扑上去,一刀将冲在最面前的一具骷髅劈散架,左右一记横扫,跟在后面的三具骷髅也登时了帐。
一刀在手,张全似变了个人,威猛沉稳,道:“顾公子放宽心,这些洋僵尸稀松平常,俺定能护您周全。”
黄裳笑了笑,心念微动,圆盾散成一团血气,片息又凝成一柄墨绿长剑,看向车夫:“汉斯,滑铁卢在布鲁塞尔南边,我们怎么会来这?”
车夫汉斯喘着气道:“我也不知道,虽然起了雾,但我不可能走错路的,”他直着眼,“魔鬼,一定是魔鬼!”
黄裳拍拍他肩膀,温声道:“放轻松些,一些骷髅而已,不是已经被我们杀掉了吗?汉斯,你认识这儿的路么?”
“没用的……”汉斯四下张望:“雾太重了,认不出来……”忽然,他目光投在三四步外的半截墓碑上,瞳孔一缩,扑了上去,待看清了,脸色灰白如死人一般,绝望道:“怎么会是这儿?怎么会是这儿?”
黄裳上前一步,道:“汉斯,我们在哪儿?”
汉斯呆呆道:“我们……快要进入战场核心了,出不去了……”
“战场?”黄裳脸色慢慢变了,“威灵顿打败拿破仑的战场?张兄,带上他,咱们快走!”调头向北,展开身法疾行。
张全一把扯起汉斯,大步跟上来不解问道:“公子,不过是些骨头架子,何须如此?”
“不可能出去的,”汉斯呻吟着,“传说中这儿残存着成千上万名士兵的尸骸,不甘心皇帝的失败,变成了吃人的魔鬼,一旦被惊动,就会全部醒来,杀死外来者,吸食血肉和灵魂,被杀的人死后染上罪恶,无法升上天堂,只能堕入地狱……”
“成千上万?”张全脸色也变了,铁青一片,左臂不禁又用上几分劲,挟的汉斯连声呼痛,恨恨问道:“你在奥斯坦德不是挺镇定的么,怎么到这儿却这副熊样!”
张全这串话以英语问出,又快又急,甚是流畅,汉斯喃喃道:“那是一位客人教我的,与众不同,才能拉到贵客……”
“张兄发音不错啊,为何李公使说他口音不正?”黄裳一怔,看了他一眼,道:“九十年前法军皇帝拿破仑与英普法三国联军于此地决战,战场绵延十数里,埋骨三五万,万一遇上高阶骑士的亡灵,我们怕是危险。”
星月无光,荒野雾冷,疾行之中,咔嚓咔嚓的骷髅破土声不绝于耳,穿透雾气,自四面八方传过来,像在下雨,密密麻麻,毛骨悚然。
黄裳运剑如飞,劈开几只围过来的骷髅,沉声道:“太慢了,这样不行。以吾之名,现于此世,羽龙兽!”
契语一出,黄裳剑上与左臂齐齐涌出阵阵鲜血红光,透着电芒,不住翻腾,一声如雷吼声后,羽龙兽现身世间,丈许来长,一人多高,金睛长须,鳞甲似铁,沧桑,蛮荒。
“张兄!”黄裳一跃而上,长剑变幻,凝为一杆丈二长枪,墨绿湛然,似翠如玉,零散缀着些鲜红小点,寒气凛然。
汉斯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大个子,你说的是清国话?你们是清国人?清国人怎么会是骑士?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公子好手段!”张全也不理会汉斯,挟着他发力跃起。
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