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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2章 兑宫暗青(第1页)

凌晨,四九城内,某个普通小区的一个房间里。

我躺在一张老式的黄花梨摇椅上,时不时望一眼旁边桌子上红红绿绿的几个屏幕。在美联储宣布加息的预期下,道琼斯指数昨晚仍然创出了新高,这种异常的现象不得不让人格外小心。

还好,一切指标正常!

我缓缓的靠了下去,阖上眼睛,心中安然一片,默默地享受这深夜的静谧,在特意调成昏黄的落地灯下,液晶屏幕散发出来的荧光,跳跃着红绿色的光芒,我喜欢在这种接近绝对静默之中,一个人体会着屏幕后方,大洋彼岸的那片繁华与喧闹。

网络是个奇妙的东西,上世纪末,当博纳斯?李在欧洲核研究所发明互联网的时候,大概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东西会成为人类的另外一个载体,突破了时间跟空间的限制,极大的扩充了承载在肉体上人类意识的延伸。

就像波尔跟爱因斯坦论战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量子力学会把自己给逼入了死胡同,回归到了人类的意识与自我选择上来……

就在我陷入遐思的当口,眉头中间的部位又开始激烈的跳动了起来,我下意识的锁紧了眉峰,这种情况着实已经持续了好几天,让我有些忐忑。

我叫吴晨,出生在南方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等我长到懂人事的年岁,伴随着一代伟人的南巡,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全国各地,我们那旮旯角落也不例外,就像是惊蛰过后的初春,挨过了寒冬之后的蛇鬼牛神纷纷出洞,投机倒把、坑蒙拐骗、三教九流,一下子都出来了。

我们村里也回来了一个姓古的老头,据说是以前下放到我们村里的,当时跟他一起下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跟胡适、顾维钧合称“民国三大博士”的“中国性学之父”张竞生,有关于他们两人的各种荒唐事迹,一直在四乡八里流传着。

后来不知道怎么滴,这古老头就被当成封建迷信份子关了若干年,他一生无儿无女,出来之后,哪儿也不去,就独居在村西头一个破落的土方块房子里,操持起风水事业来,除了偶尔帮人看看婚丧喜白,平素鲜与人来往,每天入夜,常常一人坐在晒谷场边上,泡一壶浓茶,独自拉着二胡,咿咿呀呀声久传不息。

对于这个怪人,村里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小孩子更是见了就绕着走。那时候,我也正赶上调皮捣蛋的年纪,常常做些让大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并以此为荣。比如钻防空洞、比如拎着地里犁出来的白骨吓唬其它小孩,以此树立及确保我孩子王的地位。

一天夜里,我见那老头又在独自拉二胡,就咋呼着胆儿过去听了一曲,对于两根弦便能拉出如此多旋律的乐器,我甚是惊奇。当然第二天少不了得意洋洋的跟小伙伴们吹牛逼,他们的唏嘘声以及满脸的不可置信,让我顿时生出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气势,那感觉,着实让我暗爽了好多天!

从此我就经常在夜里跑去陪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二胡产生了兴趣,老头也并不藏私,时不时的指点我一二,久而久之,自己倒也慢慢的有所感悟,再听他讲些玄乎微妙的事情,不知不觉中,竟然有些着迷。

等到我出外面读中学之后,老头身体每况愈下,临去世前,对我说我阳气太重,否极泰来,怕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我那时候正是无事找事的懵懂少年,不惊反喜,细问之下,他却不肯再说,只说天机不可泄露,真要遇到了,也不要逃避,逃也逃不了。高人就是这样,什么都都要留到最后,也不说清楚,绕得你云里雾里的,然后自己就嗝屁了!

他给我留了一些书籍,都是一些《周易讲义》《灵枢经》《易变奥卦》《参同契》之类的,为此我还兴奋了许多年,以为得了天书,甚是宝贝,有事没事就翻出来看,直到上了大学,才知道这他妈的都是市面上有卖的,并算不上珍贵。

唯一有点用的就是,老头有很多自己独特的注解,比如“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所谓的”卑”其实是亲近而无法远离的意思,再比如“刚柔相摩、八卦相荡”其实是指世间万物,皆由两个相反的力量,互相摩擦才生出来的,这是摩。

凡此种种,跟随大流的大路货们确实有很大的区别,不过这也当不了饭吃,这些书陪伴着我度过了叛逆期后,便扔老家压箱底了,不知道是否早已被那些不甘寂寞的老鼠们,拉去做过几个春秋的食粮。

再后来辗转于国内外读书,毕业后,在美帝的华尔街混迹了两年,赶上了金融风暴,公司几十号仁兄集体失业,我一怒之下,带着自己开发的一套模型,回了国内。

自由散漫惯了,也懒得再去找一家公司上班,忽悠着一些相熟的哥们,再由他们去忽悠相熟的金主,凑了点钱,做着这个见不得光的小私募,因为业绩不错,到现在,已经没人管我,只坐等年底分红便可。深受金融危机之害,除非那些金主们能有什么十分确定的所谓“内幕”,否则我很少做市场投机性太强的交易。

因为操作不多,我的空余时间还是非常充足的,没事的时候就满北京城瞎逛,找找吃食,看看景儿,后来发现自己还是打心里喜欢老祖宗的玩意,有事没事的就经常往潘家园那地儿跑,时间久了,屋里满满的都是各种古香古色的工艺品。

就在三天前,我逛完潘家园之后,手里拎着一件八十块钱淘来的、假的不能再假的“红山玉猪龙”,经过门口的时候,在角落里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头,长得那叫一个寒碜,头顶光溜无发,四周披着齐肩的灰色发丝,一身皱巴巴的布衣披在肩上,脚上蹬着一双老式布鞋,灰不溜秋的颜色,要不是面前搁着一块红布,身边靠着一面“铁嘴断命”的布幡,还真以为是个丐帮长老。

这年头,各种“大师”都与时俱进的上网招生意了,呆在家里有事没事画些符咒上淘宝卖去,顺便忽悠一些女弟子“双修”什么的,像眼前这位,混到现在还坚守在街上风吹雨淋的,可真不多见了。

我见他可怜,本着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走过去扔了五块钱,也就想听两句好话便走。没想到,那老头脱口便说我地阁有黑气,兑宫暗青,将有大变!

这一下就把我的心情给搞坏了,奶奶的,接下来是不是得要我破财消灾啊?

跟老子来这一套,都老掉牙了,难怪只能压马路!我回了他一句:“我看您老印堂发黑,近日会有血光之灾!”转身便走,要不是见他年老,我真不介意给他来上一拳。

让我想不到的是,从那一天回来之后,我的眉心处当真开始时不时的跳动起来,我知道这里是命宫所在,这么个跳法,多半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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