仝兰芝想起了在徐州八八医院的二妹,可她略考虑了一下后,还是决定不去找二妹。如果这样去找二妹,那不是火上浇油嘛!二妹看到我们娘仨这个狼狈样子,还不得恨死陈广良。
仝兰芝咬咬牙背起小燕,拉着小芳,提着行李走出车站候车室。娘仨来到一个包子铺前坐下,买了三个包子。
冒着香气的包子刚端上桌,小芳和小燕一人抓起一个狼吞虎咽起来。仝兰芝看着孩子的吃相,心疼地说:“慢点吃,别噎着。”
仝兰芝给孩子一人倒了一碗水,刚伸手去拿剩下的那个包子,一个大黑手抢先抓起了包子。
“呸呸呸”,只见那人往包子上吐了几口口水,看着仝兰芝有些诡异地“嘿嘿嘿”的呲着牙笑,然后张开大嘴两口就不见了包子。
仝兰芝苦笑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店家过来悄声提醒到:“这年月要饭的都变成抢饭的了,有吃的一定要攥在手里,放到桌子上不是等人家来抢的吗?”
仝兰芝没说什么,他理解那些从自己手里抢饭吃的乡亲,那是饿极了呀,他不怪他们。
仝兰芝带着孩子又回到徐州汽车站候车室,她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她看紧了两个孩子,一步也不让离开,焦急的等待着发车。
人群有了些骚动,接着无论是蹲着的、躺着的、坐着的人都站了起来拥向检票口。仝兰芝前拉后拽的根本挤不到跟前去。
“来!来!到江宁县去的旅客排队啦,现在开始检票。”检票口的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大声嚷起来。
“关师傅,今天怎么回事儿?老模范也会误点啊。”检票员朝站内刚从车上下来的司机喊道。
“嗨!车没气了,排队加气加到现在,我也不想晚点呀。快了,快用上大庆油田咱们自己生产的油了,到时候就不会再排长队等着加气了。”那个师傅高声地回答道。
仝兰芝恍然感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她踮起脚尖向站内望去,正好看见那师傅的正面。
仝兰芝像看到救星一般脱口大喊:“关祥飞!关祥飞!”
仝兰芝边喊边摇动着手臂,关祥飞听到有人喊自己,寻声望去也看到拉着孩子离开长队的仝兰芝。
关祥飞来不及问那么多,隔着护栏把两个孩子先抱上了车,又和检票员耳语几句,工作人员先给仝兰芝检了票,仝兰芝拽着行李挤进站上了车。
人们检了票,一窝疯似的你推我搡地拥挤着爬上车争抢座位,没有座位的只好站在走道中间,最后连引擎盖子上都坐满了人,还有几个实在挤不上来的只有等到明天了。
关祥飞转业后与陈广良一直有书信来往,仝兰芝只知道丈夫的这个战友转业到了徐州,具体在哪里工作她并不清楚。今天巧遇关祥飞,还真是她的福气。要不然,她娘仨今天最后能不能挤上车都难说呢!
车上实在是不能再上人了,关祥飞关闭了车门,发动车子挂档出发了。
小燕坐在妈妈的腿上睡着了,小芳坐在妈妈的身边倚着妈妈也在打盹。此时,仝兰芝有好多话想说给丈夫的战友听,特别想说说丈夫的不辞而别,让关祥飞平平理。
他们是战友,也许能规劝一下陈广良不羁的处事做派,让他以后不能光顾着自己任着性子做事。但车厢里人声鼎沸大呼小叫的太吵了,也为了行车安全,仝兰芝只好默默的坐在那里。
关祥飞稳稳地开着车,天气渐渐地暗下来,他必须集中注意力掌握好方向盘。他也有许多疑问想问,但现在不行。
晚上9点多,车到了江宁县,旅客又像泄洪一般一股脑地涌下了车。
仝兰芝最后一个下车,关祥飞站在车门口说:“仝老师,你先不下,你这会儿下去哪有车再到高楼镇?”
仝兰芝说:“孩子她大姑在江宁县呢,俺到她家里歇一晚上。”
关祥飞关好车门,说:“不用,你坐好,我连夜送你到高楼镇家里。听陈广良说你们家就在徐淮公路边儿上,反正我这会儿也是休车了,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早出车。”
汽车又启动了,徐淮公路上车辆比白天少了许多。
关祥飞一边小心地开着车,一边与仝兰芝交谈起来。仝兰芝一股脑地把家里的事,都抖落了出来。
关祥飞静静地听着,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一时不便责怪战友,只是安慰着仝兰芝:“再难的日子,只要坚持总会好的。但愿陈广良到了东北事事顺意。听说大庆油田干的很是红火呢。他肯定会给我来信,到时候我在信上一定好好劝劝他,活着,哪能一点委屈都不受?他就是太正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