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阖目而睡,淡淡道:“不要自己溜走,你的病,只有我能治。”】
九念做了一个梦。
梦里黑漆漆的,曾家的大门口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守门官兵,她悄悄的来到曾家西院的院墙边上,如猫一般小心翼翼的唤着红笺的名字。
她清楚的知道这是梦,差点醒来,可她实在是太想念红笺了和爹爹了,便用意念控制着梦境维续下去。
“红笺!阿爹!”
漆黑一片的梦境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她便看到了红笺从院墙根下的狗洞里钻出了半个身子,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娘子。。。娘子。。。”
九念赶紧跑到那狗洞旁,蹲下身子,拉住了红笺的手!
红笺的脸上站满了灰土,只泪汪汪的望着她,不说话。
“我会想办法救你和阿爹的!”九念紧紧攥住她的手,也落下泪来,一时间,梦变成了真的,真的又变成了梦境,叫人揪心。
红笺忽然止住了哭声,拿出一个红信封来,正要递给她,却被一双大手夺了去!
九念回头一看,一个尖嘴獠牙的怪人穿着官兵的衣服,拿着一把大刀向她砍来!
“啊!”
她猛然睁眼,冷不防惊出一身冷汗。
双手撑着坐在床上,好半天才苏醒过来。她抬起头看到了茅草屋棚顶垂下的干草,再转头看看正在挑拨灯芯的侯思止和三个随从,这才回到现实之中。
她今晚暂住侯思止家,明日一早动身去洛阳。
九念下意识的掏了掏里怀,那封婚书还在,并没有如梦中一样被人夺去,她顿时舒了一口气。
三个家奴已经睡了,马也被栓在了门外,只有侯思止醒着,正在拨弄着灯芯,独自把玩着手中的一个锦缎缝制的香囊。
“你梦见什么了?”侯思止静静的问道。
九念感叹一声,心事重重:“红笺。”
侯思止的手一滞。
这样细枝末节的一个动作,恰好撞进了九念的眼,她不经意的朝那香囊看去,当即便认出了那是红笺的贴身之物。
“这个香囊是她送你的吗?”九念问。
“嗯。”侯思止的喉间发出一声闷响。
那日街上相见,红笺便与侯思止有了来往。
情这物,来容易,去却难。
也不知是哪一个眼神,哪一抹微笑,就像是吹开了遍地花草的微风。
让粗俗如他一般的男子,夜夜心头点起一盏难眠的灯。
九念不再说话,又重新躺下,转过身去,眼泪静静的、顺着眼角趟到枕头上。
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哪怕是天塌了,亲人死在一起,也好过她孑然一身,在这世上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