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宦寺村小到砚台山林场,走路不过十五分钟时间。
广文竟然很快适应了这份工作。上班的时候他是侃侃而谈的王老师;下班之后,他是挑着学校厕所大粪往林场跑的王农民。
他和其他两位老师一样,是教师里农活儿干得最好的,又是农民里头教书教得最好的!
其他两位老师都是李宦寺本地人,在农忙的季节可顾不上给孩子们上全天课,所以在炎热的夏天到来之前,学校里的朗朗书声在中午十二点就会戛然而止——老师们扛着锄头到地里干活儿去了。
高年级的学生还会被无情地“抓壮丁”,先给李老师家收小麦,再到范老师家插秧子……说来也怪,娃娃们在自家懒得扫帚都不愿扶一下,到了老师家的田地里却干的有模有样。
王老师从中途接了个三年级,一个班五十三个学生,大多数都是本村的。倒也没什么特别繁重的课业任务,真正开设的课程就两门——语文和数学,至于什么美术和音乐课,他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擅长,可别把娃娃们带到沟里;还有所谓的劳动课,农村娃还需要上这课?他们都能当老师了!
村小就三间教室,广文没有地方住,就到山上和杨泽富住茅屋。到了晚上,山风刮着松叶和芦苇飒飒作响,好像屋顶都快被吹走一样。
天气越来越热,饮水还不是大问题,可那一千多株新枝刚刚发了芽儿的橘树,需要大量的水来灌溉。【ㄨ】
“王老师,走,陪我去打野兔!”杨泽富提着手电筒,钻到广文住的这间茅屋里来。茅屋前几天才刚刚通电,微弱的灯光照在广文暗黄的脸上。
“走嘛!”广文放下手中的书,随手拿了手电准备出门。
打猎是他俩在山上唯一的消遣活动。大黄已经被训练成一条近乎合格的猎犬,或者它早年为了生存。已经练就了这一身非凡的本领。
广文牵着大黄,跟在杨泽富身后。
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今晚运气不错,“狡兔三窟”,居然这么容易就碰到一窟。大黄从广文手中挣脱。轻轻地迈开步子,悄悄地接近窝点。
杨泽富示意广文蹲下来,以一棵松树作掩护,猎枪上了堂,稳稳地端在他手上。手电只留一束光,直直地射向天空。若是大黄失手,猎人将会在第一时间把猎物击毙。
快要接近的时候,大黄匍匐到草地上,用目光衡量——它要找一个最佳角度和合适距离。尽管松树后的主人还没看到野兔,但在它矍铄的眼神里,一只灰色野兔的轮廓已经非常清晰。
猎物很快发现了“敌人”,或许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在大黄腾空一跃的那一瞬间,野兔撒开退狂奔。
“啪……啪……”杨泽富的猎枪连响两声,不知是野兔太狡猾。还是广文的灯光没跟上,野兔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大黄,撵……”杨泽富把枪收起来,“兔子跑不远,估计也受了伤,咱回去等着,大黄一哈儿就叼回来了!”
“是不是哟?富大叔,大黄就那么神?”
“嗨,那也得看情况,你没见大黄往山下追去了?兔子前脚短后脚长。爬上坡大黄没把握,跑下坡……哈哈,咱明天改善伙食!”
果不其然,在他们回到茅屋的时候。大黄衔着还活蹦乱跳的野兔回来了。
杨泽富把野味往铁笼子一关,又扔给大黄一块儿猪骨头,过来拍拍广文肩膀,“咋样,王老师?”
“您别叫我老师,现在呀。您才是老师!”
“我也就干这些无聊的得行,连地都不会种的一个废人,要不是淑芬侄女可怜我,我现在稀饭都喝不上一口!”
“您真不会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