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他的这个心思遭到了他父亲的痛斥,他父亲不许他为官,更不许他破坏申家千年来的教训。碍于父亲的威势,他只能谨守本分,老老实实的在自家开的学院里教书。
后来,父亲死后,他承继爵位又继承家主之位,本该是实现理想的时候了,结果申家那会儿正在扩办第五第六座学院,他根本走不开,结果就这么一耽误,他就没能去做官。
而且,他心中始终有些顾忌,父亲的那一顿痛斥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他怕为官之后,一个弄不好,倒把申家千年的基业给毁了。所以,最后也只能歇了为官的心思,却把自己唯一的嫡女送出去选秀了。
他自己未能完成的这个心愿,不知不觉的就寄托在了自己大儿子的身上。
可是,因着父亲的痛斥与告诫,他不敢主动去让大儿子做官,只能暗中寻找机会,等待让大儿子为官的契机到来,他再给大儿子一个助力。与此同时,他也在大儿子心中种下了要为官做宰的种子。
但这个契机一直都没有来,他心中不免觉得失望,可又觉得,大儿子心中也有此愿望,或许做官的心愿能在自己孙子一辈实现,申耀杰这么想着,倒也不那么难受的。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皇天总不会亏待他这样的苦心人的,申耀杰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风烛残年随时都会撒手西去的时候,金陵居然传来旨意,召自己的大儿子入金陵为官,做皇太孙的太傅,教导皇太孙。
申耀杰得到这个消息时,心中当真是喜不自胜的,契机!这就是他等了几十年的契机啊!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女儿成为贵妃之后,这个契机就会来的,结果却是半点动静也无,再加上申家素来家教极严,就算他有做官之心,也不愿意勾结后宫嫔妃,更不愿意攀附朝臣或者勾结他自己已经做官的学生,以申家的地位,根本不屑做这样的党附之事。
所以这事才这么耽搁了下来。但申家自有申家的风骨,申耀杰也不觉得可惜。
他却没有想到,这契机应在了自己孙女的身上,可见,皇上不但看重自己的孙女,也更看重自己的大儿子。
于是,申耀杰都没让申继圣推辞,直接就放他去金陵上任去了。原本,还指望着他去金陵,能好好做这个太傅,将申家再带入更辉煌的境地的,结果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申耀杰心里还真是对自己这个大儿子挺失望的。
其实大儿子的毛病,他心里都清楚,这些年,因为二儿子太过老实,资质又极为平庸,因此他的心血都花在了大儿子的身上,虽然大儿子很能干,但他自负和自以为是的毛病还是很让人头疼的,去金陵之前,他是再三叮嘱,可看着境况,估计大儿子也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思来想去,他死之后,这个家和申家所开办的那六个学院,都不能再交给大儿子了。
且不说大儿子的这个性子不再适合执掌家族和学院了,就冲着大儿子做下的那些事情,大儿子已经得罪了皇上,皇上肯定不可能让大儿子执掌家业的,因此,只有二儿子来做这些事情了。
申继圣听申耀杰这话,一开始还好好的,越听越觉得不是味儿,他皱眉道:“父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父亲去后,他肯定是要回家守孝三年的,到时候二弟也是要跟着一起守孝的,可是,他是长子,又是大哥,为什么家里的事情反而要二弟做主了呢?父亲这意思,分明是要二弟来做这个家主之位啊!
而且,还有,他方才一时情切,倒也没有想那么多,见到父亲之后还有些激动,便以为这是见的最后一面了,可是听父亲说话的时候还是神志清楚的样子,虽然苍老憔悴病容不减,眼睛浑浊却依旧还有神光,倒不像是病重垂危的样子,申继圣虽然不精通医理,可在他看来,父亲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死不了的。
申继圣当下就心生疑窦,既然死不了,父亲又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呢?
申继圣既然生了疑惑之心,自然也就看到了诸多不对劲的地方,他当下便又问道:“父亲,怎么不见母亲呢?”
“父亲,儿子实在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而且,儿子更不明白的是,父亲您为何要为沈氏说话?沈氏本来就破了祖宗规矩,纵然皇上都站在沈氏那一边,儿子也不觉得自己有错!纵然朝野上下都觉得沈氏做的是对的,儿子也不这么觉得,儿子是绝对不会照父亲方才那样说的去做的!”
申耀杰临终留遗言,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可是,申继圣发现这屋中就只有他和二弟外加父亲三个人,就连母亲还有他的夫人也不在,家人都不在这里,这叫什么临终遗言呢?至少,也应该让家里的人来送一送啊。
这里面,分明是有大大的问题的。
申耀杰还没怎么样,申继往听见申继圣这话,眉目便是一凛,听大哥这意思,他还觉得自己一点都没有做错,言谈之间,居然还以沈氏来称呼沈侯,这要是让苏胜听到了,那还得了?!
想到这里,申继往心中不免庆幸,幸亏苏总管给了父亲与大哥单独相处的机会,也允许父亲在苏总管不在场的情况下教导大哥,否则的话,若苏总管在这里,听到大哥这些不知悔改的话,回去再报与皇上知道,那申家可就真的完了啊。
想到这里,申继往不免脸上都露出的了忿然之色,大哥也太不不知轻重了,如今申家已然到了这个局面,他自己都尚且不能自保,居然还想着要与沈侯为难,申继往真不知道大哥的这等自信是哪里来的!
申继往听不惯申继圣的这些话,刚要出言,却见申耀杰对着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申继往一怔,看着老父亲眼中的叹息,申继往也兀自长叹一声,只得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安抚好了申继往后,申耀杰才看向申继圣,他看着自己大儿子,眸中中带着几分怜爱和痛惜,然后沉痛道:“继圣,十多天前,皇上就让他身边的苏胜苏总管到泸州来了。苏总管带来了皇上的旨意,皇上赐给为父一杯毒酒,要为父在与你见面料理好家中之事后就饮下毒酒。皇上的意思,这件事除了你和你二弟之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为父纵然也舍不得你母亲还有家中诸人,但为父也不得抗旨,只能遵从皇上的旨意,谁都不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