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帝的这个心思其实从建国初就有了的,只不过那会儿太子身体尚好,还没有撑不下去的迹象,他如此考虑,也是觉得太子性子绵软,怕他压服不住这些功臣;而如今心里的继承人虽换了,但秦时彦的性子虽然像他,可秦时彦到底年纪还小,只怕更加的压服不住,因此,他自然是更要为秦时彦将来登基扫除障碍了。
秦时彦恍然大悟:“原来皇爷爷是这么想的啊,皇爷爷您可真是深谋远虑啊!”
太初帝又道:“朕单单留下沈达,是要你在登基后,找个由头在合适的时机将他赦免,让他重回京城。不必让他再做官,只说看在他多年为国劳苦功高的份上,不让他继续受苦了就行。这样一来,你就会赢得那些功臣们的心,也是拉拢了他们的意思。也能让他们安分一些。毕竟这些人杀是杀不完的,再加上朕的严苛,已经是闹得人心惶惶了,你这样宽仁一些,也能给你留一些好名声。而等你日后坐稳帝位,还想要收拾他们的时候,你再严苛一些也是无妨的。这也是为君者的用人之道。朕说给你听了,你自己也好好琢磨琢磨。”
秦时彦从来不知道当个皇帝还要这么麻烦,可他虽然嫌麻烦,却也不敢在太初帝跟前说,只能点头答应,太初帝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怎么说的就怎么答应着。
不过秦时彦自己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太初帝道:“皇爷爷,您说将来要赦免沈达,可是他的那些罪名明明就是查有实据的啊,而且他也确实是对沈二做了那些不好的事情,我找个由头赦免了他,就算他不当官了,那难不成就让他这样逍遥法外吗?”
太初帝微微一笑,眸光却很冷:“赦免沈达是做给功臣们看的,也是做给天下人看的。为的也不是沈达的性命,为的是你的统治。沈达这个人,是死不足惜的。所以,做完这件事后,你要杀他还是留他,你要怎么处置都可以,只有一点,你对他的处置隐秘就行,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要秘密执行,这就足够了。”
秦时彦点头道:“恩恩,皇爷爷这样一说,我就明白啦!”
太初帝轻轻点点头:“你日后跟着朕,要多学多思,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朕。”
秦时彦笑着点头:“恩,我知道的。”
只要他学得好,哄得皇爷爷高兴了,他就可以求皇爷爷让他出宫去见沈二了,也不知道沈二最近怎么样了,皇爷爷看得紧,他也不能出宫去,倒是便宜七叔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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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达的处置结果下来了,秦非邺这边也没有闲着。
萧正给秦非邺汇报情况:“主子,按照您的吩咐,那些在沈达案中被牵连的无辜人家,碧霄阁暗中救下了一多半,也都秘密安置起来了,剩下的一小半因为衙门看得太紧太严,兄弟们不敢冒险,所以就都没能救下来。”
秦非邺沉吟片刻才道:“救人的时候,可有引起朝廷或者官府的注意吗?”
萧正摇头道:“没有。这次救人还是按照主子以前制定的方案,动用的都是咱们自己的人,行动之前绝对保密,行动之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主子可以放心。”
秦非邺点点头,淡声道:“你们做得很好,这次救下来的人比前几年凉国公那次好多了。你们要记住,最近风声紧,你们要注意,首要第一条原则就是不能引起官府的注意,不要让父皇的探子发现我们的人。其次才是救人,知道吗?”
“至于救下来的那些人,先让他们好好安置,过一段时间,等他们缓过来之后,就安置在市井之中,慢慢来,不要着急。至于有志之士,还是按照老规矩,由你们培训之后,加入碧霄阁或者是奇珍异宝阁,给你们做手下都是可以的。这一点你和肃影他们商量着办,本王就不多言了。”
萧正道:“主子只管放心,属下们一定将此事办好。”
秦非邺点点头,萧正便退下了。
秦非邺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望着窗外庭院里那树叶得正红的枫树,眸光凝重而又含着几分叹息。
他暗中救下这些所谓罪臣家属的事情,只有太子知晓,宝贵妃和小丫头都是不知道的。而这也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不打算告诉宝贵妃和小丫头的秘密。
做这件事,就相当于是在造反,是在违逆太初帝。如果这件事公开,或者一旦被太初帝知道,那太初帝一定会震怒,不但他救下的这些人要死,就连他,可能都会被太初帝杀掉。
因为,太初帝绝不会容许自己的亲儿子在做这样悖逆他的事情。
他不告诉宝贵妃和沈叠箩,实际上也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只要她们不知情,她们就是安全的,就算事发,她们也会被从轻处罚。尽管他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最近,太子的病情一直反复,皇上已经停了太子的政事处理了,而是让皇长孙代理太子需要处理的政事,别人或者还不知情,但是秦非邺知道,这正是皇上重用皇长孙的开始,一旦太子继续衰弱下去,皇长孙就会代替太子成为皇太孙,而这一点,只需要再多一点时日,所有人都会看出来的,到时候朝中的局势,只怕就要变了。
一想到这些,秦非邺颇有些忧心忡忡,他这是心中担忧啊。他总有一种预感,金陵城中,似乎风雨欲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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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叠箩休息了几日,她的感冒和发烧就全好了,既然病好了,自然就是要去上班的了。
刚把洗漱都搞定,吃了早饭刚出门,就看见秦非邺来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