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莘收敛了神色,严肃道:“既然如此,徐公子,本宫向你保证,任何有关此事的消息,本宫半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包括秦尊主问起也不会,否则本宫舌烂肚穿,不得好死。”徐悯言一拱手:“有夫人一句话,徐某就放心了。徐某这就告辞,祝夫人的研究早日成功。”殷雪莘拿到凤凰羽之后,研究的热情一天比一天高涨,她闭门不出的时间比往日更甚,连应鸾阁里最受宠的舞姬素樱都被冷落多时,府里更是连半分寻欢作乐的气息都荡然无存了。秦函川一心准备迎战,他每日除了修炼魔道功法,就是演练军队,徐悯言成天见不到他,两人彼此心里都莫名好受了些。一日,秦函川为锻造神剑邪锋,亲自带领人马前往黑刽迷沼狩猎魔兽晶核。本来也不是什么异常的事,他为了自己这柄独属神器,已经赴往黑刽迷沼多次,均顺利取得兽王晶核归来。仅这一次,不知道军队中谁走漏了风声,将情报泄给了清剿势力,仙门众人竟不顾黑刽迷沼危险,在其间提前设伏,将秦函川杀了个措手不及。黑刽迷沼,只因其迷幻万千,杀人于无形,且常年雾气弥漫不见天日而得名,里面不知吞噬了多少无名白骨,同时也埋藏着许多各路高人前去探索却不幸身亡后遗留下的宝物。秦函川在去黑刽迷沼前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包括命人踩点绘制地图,准备救生草垫,以及让军队携带大量防止迷幻的药物,却仍想不到这重重迷雾后,竟能躲得住声势浩大的仙门清剿军。喊杀声瞬间震天撼地连成一片,秦函川一见中计,回身便撤,利用自己多次深入黑刽迷沼的经验,指挥军队左弯右绕,借着地理条件甩开了一大片埋伏。他们的队伍人数较少,行动灵活,没过多久靠着沼泽的迷雾和毒兽,放倒了成片的仙门军。还有一些仙门军紧追不舍,有的半个身子已陷到沼泽里去了,却不忘抓起宝器拼命攻击:要死一起死,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一时哀嚎无数,群尸遍野,尤其是大队人马不幸惊扰了沼泽内的毒蜂,被蛰一下都疼痛无比。眼见毒蜂群已经缠上了仙门军,秦函川趁机拉开距离,命令军队将沼泥抹在身上,防止毒蜂循着气味找到他们。果然飞在前面的毒蜂没能发现他们,于是又转身折回去,继续攻击仙门军。“继续撤离!”秦函川说着,忽然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一支暗箭,嗖地射中了他的左肩。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左肩蔓延到全身,他竟是连迈一步都难以做到。箭上有毒!他咬着牙,死命把箭□□,扔在地上。可笑,以为我走不动了就能把我怎么样吗。他强忍剧痛,心神一定,召唤出煞魁,驱动他的身体继续撤离。不能让军队发现我中毒了。他面色更阴沉了些,加速带领自己的军队,彻底逃离了黑刽迷沼。等到他们终于安全返回时,秦函川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毒性蔓延全身,任凭煞魁操纵着他的身体,虚弱地一步一步向暖阁的方向走去。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浑身所感,唯有疼痛而已。好奇怪,我这是要死了吗。为何会往暖阁走。是了,人死前,总是想再看看挂念的人一眼。秦函川恍惚之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徐悯言的影子。他苍白着脸,朝徐悯言笑了一笑:师兄,我要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如果你还能为我流一滴眼泪……函川死而无憾。他以前从没想过,原来自己濒死的时候,想到的会是这些。他以为他会怨愤大仇未报,事业未成,或是生而不幸,死而悲凉。可惜都不是,是徐悯言。徐悯言填满了他的脑海,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绪,他想起了从前和徐悯言在一起时的一幕一幕,那么好,那么温暖,忽然一阵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他还不想死,不想失去他的悯言。他还想和悯言一起,再来一次机会,好好过日子。他最害怕的是,徐悯言在他死后,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只是稍微一个猜想的念头,他便心痛得快要发疯。秦函川再也撑不住了,他虚弱地倒下,被惊慌失措的仆人们争相架起,急急请医生来看。就连沉迷研究药物的殷雪莘也被这惊天消息炸出了房间,赶过来查看他的病情,刚一推开门,却见徐悯言守在秦函川的床边。他一身白衣端坐,朝她施礼:“夫人,对外封锁消息。函川中毒一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最佳:银杏。师兄翻车了殷雪莘一愣:“徐公子,你……”徐悯言手指抚上秦函川苍白的脸颊,所触唯有一片冰凉。他叹一口气,眉间心疼得皱缩起来。“函川所中之毒,名为莽棍散。中毒之后性命虽然能保,但浑身上下疼痛无比,使人昏迷沉睡,噩梦连连,不能正常生活,与活死人无异。”他怎么就忘了呢,原作里秦函川分明中过这种毒。只不过当初毒解得太迅速,所以一时大意忽略掉了。若他还记得,又怎能忍心自己的师弟遭这种罪,他早就会想办法托宣蝶夫人提醒秦函川今天出行提防埋伏。殷雪莘松了口气:“莽棍散虽然阴毒,但要解除也容易。只要找一个自愿为秦尊主承受毒素的人,将毒素压制起来,从尊主体内转移过去,尊主便能平安无事。”徐悯言也想到了。原作中秦函川中毒,洛惜颜和殷雪莘毫不犹豫拎过一个奴隶,以杀了其全家性命为威胁,迫使奴隶自愿承受毒素。后来那奴隶每月初一毒性必会发作一次,他勉强挺过三次后,实在不堪折磨咬舌自尽,洛惜颜和殷雪莘又换了一个人来承毒,如此往复,为此死掉的奴隶不计其数。殷雪莘命人押上一个奴隶来,她鲜红的长指甲勾着小奴隶的下巴左看右看,满意道:“不错,看着蛮清秀的,不愧是素樱的胞弟,以后你就叫素漪。”小奴隶磕头,诚惶诚恐:“素漪谢夫人赐名。”素樱提着裙摆,惊慌地跑上前来,跪下连连磕头:“夫人,夫人,求您看在我平日伺候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我弟弟吧!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求您不要让他承毒!”她娇弱的身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额头上都磕出了鲜血,眼泪流了一脸,“我弟弟年纪还小,他绝对受不住的!”见殷雪莘默不作声,素樱往前跪行两步,哀求道:“夫人,就让我替尊主承毒吧,请夫人成全素樱,素樱感激不尽,来生做牛做马!”殷雪莘嗤笑一声,摇扇道:“你弟弟贱命一条,能为尊主效劳是他的荣幸,你区区一介舞女,还妄想着这些,未免放肆。”素樱泣不成声,只是继续磕头。这时,徐悯言看不下去了:“……夫人,我来承毒吧。”殷雪莘怀疑自己没听清,她侧过头,看向徐悯言:“徐公子,你说什么?”徐悯言苦笑:“函川会变成今天这样,是我无德。徐某不愿他人代我受过,望夫人成全。”他郑重行了一礼,静静望向殷雪莘。“尊主被人设伏怎么会是徐公子的错?”殷雪莘愕然,“况且,公子身体如此虚弱,又怎能承受这等剧毒?”徐悯言道:“并非今日被人设伏一事。从一开始,函川就不该堕入魔道。是徐某管教无方,让函川置身险境。徐某此生,无德无能,一无是处。最后所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件事了。”殷雪莘不相信:“公子……真的要这样做?”徐悯言道:“我心已决。”“可是……”“这件事,不要让函川知道。”徐悯言低头,用温热的毛巾替秦函川擦去脸上的汗珠,“素漪,以后你就是救了秦公子一命的人,记住了吗。”